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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水泡出冠军来

2000年9月30日 09:11

  从身体素质上讲,桑雪这个年纪不到16岁的奥运会跳水冠军甚至连运动员最起码的健康条件都不具备。三天两头的发烧、输液,让人惊讶小小年纪是以何等勇气和毅力来和命运抗争的?

  桑雪的母亲年轻时练过体操和田径,进过业余体校,后来家里穷,怕把身体练坏就停止了训练。因为母亲早产,桑雪体质先天差,为了有个好体格,5岁多时父母让桑雪去市少年宫练体操。母亲对运动的偏爱并没能打动一个5、6岁的小姑娘,但是母亲的付出却触动了小桑雪的心灵。当时桑雪家所在的万新村离少年宫非常远,桑雪的母亲风里来雨里去骑着三轮车坚持接送桑雪。谈到这儿,桑雪的母亲说:“冬天觉得路特别远,桑雪坐在三轮车里,我边骑车边给她讲故事,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孩子都快冻僵了就是到不了家。”这样练了两年半,桑雪转到市体校继续练体操。1992年,在体操教练的推荐下,桑雪进入市业余跳水队,不久被由北京返津的现桑雪教练王敏发现,将其调入专业队。桑雪9岁入队,一年半转正后,10岁多的小桑雪为家里拿到了第一笔工资。

  贫困而充实的生活造就了桑雪女孩子少有的硬朗的性格,进专业队后无论遇到再大的坎儿,桑雪也没有打过退堂鼓。父亲看女儿练得辛苦常和她逗,“桑雪,发烧了,体质不行咱别去了。”桑雪摇摇头:“不行!”

  桑雪的运动生涯从一开始就伴随着没完没了的发烧,为此在进入天津队后,桑雪的试训期比别的运动员都长。别人的成功模式无法借鉴,先天体质弱的桑雪要想获得成功首先要做的就是克服伤病,作为职业运动员,桑雪一开始就站在比别人都靠后的起跑位置。超强的训练量对别的运动员来说需要用毅力克服,而对桑雪来说单有毅力是完全不够的。营养,一个保障运动员训练最起码的条件,对这个贫困的工人家庭来说都十分奢侈。桑雪发烧挺了几天再也走不上跳台,病倒后,心疼女儿的母亲也只能提着稀饭和咸菜来队看望虚弱的女儿。桑雪的母亲说,饭是简单了一些,可孩子病了肯定会想妈妈,家已经这么穷,更不能让女儿少了母亲的关怀。桑雪的母亲下岗多年现仍赋闲在家,父亲也相继下岗,不久前才重新上岗。为了给桑雪增加营养和治病,父母蹬起三轮车跑到街上卖小炒争取给桑雪一些贴补。

  作为大城市里爱美的女孩子,桑雪把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里。没有名牌的运动服,甚至没有可以向别人炫耀的任何一件玩具。母亲说女儿懂事,可回忆起来母亲还是很心酸。女儿陪母亲逛商场的机会不多,母亲还记得小桑雪很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小玩具,一见到就迈不动腿。怕妈妈心里难受,小桑雪先要告诉妈妈:“妈,我这儿看着,您先看您的,我不买,我真的不想买。”

  让桑雪父母最难忘的是1998年友好运动会桑雪与蔡玉燕搭档获得十米台双人冠军,从美国回来后桑雪持续发烧。接到王敏教练的电话,桑雪的母亲将女儿接回家,晚上9点多桑雪发高烧已经失去知觉。父亲急忙蹬着三轮将女儿送到医院,打针时,桑雪的父亲回忆说那时桑雪已经“挺了”,瞳孔放大。那是桑雪最接近死神的一次。抢救结束后天已经亮了,脑子刚有些清醒的小桑雪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还能练跳水吗?”母亲听了心里一酸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一把搂住女儿安慰她:“好闺女,能练,怎么不能练。”

  疼爱桑雪的还有桑雪的姥爷,从小在姥爷身边长大的桑雪第一次出国没有给父母带什么,惟独给姥爷买了卵磷脂,告诉母亲可以软化血管医治姥爷的病。姥爷在桑雪夺得友好运动会金牌后一夜未眠,告诉桑雪的父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等到桑雪夺得奥运会金牌的那一天。遗憾的是不久桑雪的姥爷因心肌梗塞而去世。为了让女儿安心训练,父母一直把消息瞒了几个月,直到桑雪头部受伤回家才得知噩耗。

  桑雪的坚韧常人难比。友好运动会后桑雪训练时头部磕伤,根据医生诊断桑雪大脑有水肿,这又把妈妈吓坏了。在家养好伤的桑雪重返国家队不久再次在训练中头部磕伤,怕家里担心,这次桑雪没有告诉母亲。这次事故同样很严重,很多人担心这次桑雪会重蹈桑兰的覆辙。事后桑雪轻描淡写地在电话中对妈妈说:“妈妈,您别害怕,我碰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母亲听了心又揪了起来,她最怕的就是女儿头部受伤。桑雪说:“您看,一跟您说,您马上就觉得了不得了。没事儿,我已经恢复训练了。”

  女儿练得苦,有时会和妈妈吐吐苦水,桑雪告诉母亲很多时候她练得都麻木了,连动作的好坏也分不清。从进国家队,桑雪一直是第一个进训练场地,最后一个离开。桑雪的教练王敏各个方面对桑雪要求都非常严格,这一点桑雪的母亲特别放心,她说:“我非常感激王教练,又当教练又当母亲,在国家队她替咱24小时黑白把着孩子。一会儿看不见,就在楼道里喊:‘桑雪,干嘛去了。’”桑雪对自己体重的控制也特别自觉、心细,1999年新西兰夺得世界杯10米台冠军回家后,桑雪兴冲冲给妈妈展示的不是金牌而是一个体重计。当时正赶上过年,在家或串门时,桑雪总吃得比别人少得多,家里人和亲戚看不过去,小桑雪就安慰他们:“在国外我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了。”

  就在桑雪准备出征悉尼奥运会前,母亲因心脏病住进医院,怕桑雪分心家里人一直瞒着她。桑雪机灵,几次打电话家里没人,好不容易把电话打到医院后,母亲编瞎话告诉桑雪自己只是在外面,桑雪就是不相信,猜到家里一定是出了事情。为了让女儿安安心心地去奥运会,母亲和女儿重新约好周末在家里通电话,为此母亲特意找医生请假带病离开医院回到家中。

  如今这一切好像都结束了。对桑雪来说,无论是运动生涯还是今后平实的普通人的生活,悉尼失败时的眼泪和成功后灿烂的微笑只不过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开端。(作者:林春峰/转自《天津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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