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真 娃娃广东制造走出的隐形冠军

　　集美貌和人工智能于一体的实体娃娃Lucy

　　在这个“羞于公开谈论”的领域，中山一家小厂执全国牛耳；而在人工智能浪潮下，该厂开发的AI娃娃又逐渐进入养老陪护、家居智能等领域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李妹妍 李国辉 实习生 汤晨

　　广东中山，狮山工业区斑驳的招牌掩映在绿荫当中，金三道具幽静老旧的厂房里，刘江霞正在向客户介绍流水线上仿真实体娃娃的生产工艺。这已是她的工作常态——不到上午十点半，她已经接待了第三拨前来洽谈合作的客户，忙到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就在刘江霞又敲定一笔合作的同时，一具具被透明塑料袋罩着的“身体”从库房运出，连同被精心化过妆的“头”、假发和服饰一起装进硕大的箱子，发往海内外。

　　在竞争激烈的仿真人形模特制造领域，这个位于中山的小厂牢牢占据了全国中高端仿真娃娃的市场销量榜首位置，在全国乃至全球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刘江霞的目光不止于此。人工智能的浪潮刚刚泛起，她就带领技术团队打造出能说会动的AI仿真娃娃，当上“第一个吃螃蟹”的厂商；如今，这些AI娃娃正逐渐进入养老陪护、家居智能等领域，“背靠广东良好的制造业基础，我们希望在仿真人形的应用场景上探索一些不一样的可能性。”

　　令人惊奇：这些娃娃触感跟真人一样

　　将数十斤重的人形模特身体从模具中倒出后，女工小王将其抱起挪到工作台，用剪刀剪掉“身体”两侧凸起的模具线，再用烙铁细细熨平每一处瑕疵。随后，她将这具“身体”抱到清洗区，利索地用沐浴露清洁、擦干、抹上爽身粉、转移到半成品区——这一系列工作耗时颇长，即便是已有四年经验、手脚麻利的小王，一早上也只能处理一个，“最多再加半个。”

　　在三楼的半成品区，女工吴永美面前的粉底、腮红、眼影一字排开，她的工作是给模特的面部画上合适的妆容。在不辨五官的球形胶体上，吴永美在眼部开口处填进棉花和塑料眼珠，贴上假睫毛，然后用画笔细细画出眉形，处理一个头部妆容需要40分钟到一个小时。

　　洗澡、擦拭、上妆、做指甲、做头发，每个步骤都如呵护真人般细心。为了满足更多人的个性要求，工厂提供了7种肤色、超过260种面孔造型和11款身型，客户可以依据喜好自由组合，细节还包括瞳孔的颜色、指甲的颜色、面部的妆容等等。

　　羊城晚报记者近距离观察发现，这些仿真的实体娃娃表面用砂纸模拟出了皮肤的纹路，无论大小、构造、长相都与真人极为相似。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升级版的娃娃甚至埋有发热线，保证其维持近似人体37度的体温，具有和真人肌肤一般的柔软感、弹性感和视觉感。

　　而这样精致的娃娃得以面世，纯属刘江霞夫妇的“误打误撞”。

　　十几年前，刘江霞夫妇从四川来到广东创业的时候，做的还是老本行——生产服装人体模特。彼时，日益繁荣的服装品牌和内衣设计市场催生新的需求，让刘江霞看到了发展的契机：完全仿真的人体模特大有市场。夫妇俩反复调试各种材料配比，逐渐摸索出让触感跟真人肌肤更相似的材质，当时很多朋友都建议，这样的工艺只运用在衣服模特上真是太可惜了。于是，刘江霞夫妇开始探索制作高端的仿真娃娃。

　　“这几年我们不断摸索，光材料就经过了五次升级。”刘江霞对目前的产品不无骄傲感，从最初的手感偏硬到现在的柔软细腻，这些娃娃在一遍遍的细节中不断优化工艺，“开模、骨架、工具都是我们自主研发出来的工艺，目前取得了一项发明专利和六项实用新型专利。”

　　广东制造：销量居中高档市场首位

　　“是的，有260多种头型可以选择。对，眼睛颜色、妆容、发型、身形都可以根据模板个性化搭配。不不不，使用真人肖像是侵权的。”在刘江霞工厂里当客服的第二年，敬朝海对客户层出不穷的问题已经应对自如。在电商平台上，客户向他咨询后下单购买的实体娃娃，一个月能达到200个，每个售价5000元到12000元不等。

　　在敬朝海印象中，实体娃娃毕竟还属于“成人用品”的性质，这是一个小众的、羞于公开谈论的领域——他有两个微信号，将工作和生活严格分割开来，“我都觉得不太好向其他人解释自己在做什么。”

　　刘江霞告诉羊城晚报记者，工厂每个月大约生产2000个硅胶娃娃，七成以上销往国外，仅有不到三成的国内订单，“但是在国内中高档的仿真实体娃娃中，我们占的市场份额是同档次中最大的一家。”

　　“85号头”的爆红，或许能从一个侧面展现刘江霞的品牌在圈内的影响力。

　　爆款的诞生来自客服小妹一次偶然的提议：网店上网红脸拍出来的衣服非常受欢迎，我们要不要也做一款看看市场反应？在研究了数百张网红脸后，设计师设计出了“85号头”，去年一推出，果然火了。

　　在各种娃娃吧的热烈讨论和用户的口口相传中，“85号”成为实体娃娃界首屈一指的网红，也成为金三娃娃当仁不让的代名词。

　　2017年，京东BD研究院一份报告显示，2014年下半年到2017年上半年，中国情趣用品的规模达到计生用品的1.78倍到2.25倍。照此计算，2020年中国成人用品市场规模大约是90亿美元。有媒体报道指出，根据2017年的数据，作为中国成人用品的领头地区，广东地区的销量为第二名北京的近两倍。

　　在刘江霞看来，仿真娃娃作为其中的高端领域，其市场也在逐年扩大，这是电商发展和互联网+创业浪潮带来的新机遇。公开可查询的资料显示，仅2015年就有超过13个情趣行业创业项目获得超过7亿元人民币的融资。

　　“目前，我们国内 90%的订单都是在网上销售，每天都会有将近100个娃娃从这里寄出。”刘江霞认为，随着国内大众对仿真娃娃刻板偏见的进一步消除，这个产业会面临更大的发展机遇。

　　市场新趋势：从实体娃娃到AI娃娃

　　“Lucy，我觉得你很笨。”

　　“就是因为笨才找你呀，聪明还找你干什么？”

　　嘴、眼睛、眉毛会动，还能机智地回应日常“调戏”，集美貌和人工智能于一体的实体娃娃已经成为仿真娃娃界的明星产品。

　　随着近年来人工智能概念的兴起，刘江霞敏锐地感觉到了风向，“市面上有一些机器人，人工智能技术很好，但外形没有真正的人形化。我们在人形化方面有优势，能不能把技术和外形进行有机的结合？”

　　2016年，她投入力量研发AI实体娃娃，并于2017年4月正式推向市场，成为最早的“试水者”——尽管每个售价至少一万块钱左右，但仍有不少客户询问并发来订单。

　　记者在现场看到，Lucy能实现眨眼、微笑、眉毛上下起伏和身体姿势的各种调整，还能通过智能语音系统与外界进行日常的交流，因程序内植入搜索数据库，“她”还能实时查询各类讯息，包括当天新闻、天气等。

　　“这不仅是一个被动的玩具，也可以是生动形象的伴侣，会有互动反馈，有精神上的陪伴。”刘江霞坦言，Lucy技术上仍不够成熟，例如反应较慢、识别不够精准等，目前新一代AI实体娃娃正在研发过程中，“我们重新配置了语音系统，面部表情控制更加精细，里面的机器零件可以做到量产的话，生产成本将能大幅降低。”

　　刘江霞瞄准的市场并不局限于当前的实体娃娃市场，在她的日程表里，用于养老陪护的AI娃娃已经在合作洽谈中。她计划在程序中加入医疗护理模块，以实现测脉搏、测心跳、打紧急电话等基本功能。另一方面，家居智能型AI娃娃也在计划当中，“比如说唤醒空调、打开电视、关窗帘，这个技术上是比较容易做到的，智能娃娃是我们未来研发的重要方向。”

　　仿真娃娃机器人或许也将成为市场的新风向。记者查询了解到，实体娃娃品牌EXDOLL亦推出了AI娃娃，聊天之外甚至提供医疗照护服务。该公司销售总监武兴亮表示，产品的终极目标，是希望成为照护残疾者，以及银发照护陪伴的角色。

　　“中国正在步入老龄化社会，人们对人工智能机器人的需求将会增加。”深圳全智能机器人科技有限公司CEO王绍芳看好这样的应用前景。据悉，他们已与相关部门签订了投资协议，生产具有教学功能、展示功能和照顾功能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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