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宝酒集团重启破产拍卖：历史旧账谁买单？

　　中新网平顶山5月20日电(记者 侯伟胜)已经走过十年破产之路的河南省宝丰酒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宝酒集团)的破产改制在沉寂了近3个月之后，将于5月23日再度重启破产拍卖。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宝酒集团的破产拍卖已经扫清了所有的障碍。围绕商标转让是否违规、资产大幅缩水原因何在、国有划拨土地违规抵押等历史旧账，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还在持续发酵，而宝丰县相关负责人却三缄其口。

　　宝酒集团重启破产拍卖

　　5月3日，一则新的拍卖公告出现在河南省会郑州和平顶山的媒体上。公告称，河南省拍卖行将于5月23日上午对宝酒集团、宝丰酒业销售有限公司、宝丰酒业包装印刷公司的破产资产、国有划拨工业用土地资产及承租人——宝丰酒业有限公司的不可分割资产进行整体拍卖。

　　事实上，这样的公告，今年已经不是第一次刊登了。1月23日，河南省拍卖行有限公司就在《河南日报》上刊登拍卖公告，称受河南省宝丰酒业集团有限公司破产还债清算组委托，该公司将在2月7日上午对宝酒集团及河南省宝丰酒业销售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宝酒销售公司)、河南省宝丰酒业包装印刷公司(以下简称宝酒包装印刷公司)的破产资产、土地资产和宝丰酒业有限公司的不可分割财产整体公开拍卖。不过这一次拍卖并未如期举行，而是在即将拍卖的前一天下午紧急撤拍。

　　对于撤拍的原因，宝酒集团破产还债清算组组长刘中原日前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当时设定的是公告期满15天拍卖，没想到竞拍企业都集中在公告截止日期前三天内报名，留给资料审查核对的时间不足48小时，那些路途遥远的竞拍企业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上门审查核对，无法在规定时间内确定其是否符合条件。再者，站在债权人方面考虑，硬拍卖对其也是不公平的。这次拍卖虽然符合法律‘复议期间不停止裁定的执行’的规定，但为平等保护竞买人和债权人的合法权利，所以暂缓拍卖。”

　　记者采访中了解到，虽然刘中原称硬拍卖对债权人不公平，暂缓拍卖原因之一是为了保护债权人的合法权利，但事实上，债权人的权益与诉求并没有得到重视。“我们曾经提出重新进行资产评估，并追回宝酒集团在2003年破产前违规偿还的债务，以及低价违规出售的商标、房产等资产。但破产清算组至今也没有对我们的呼声做出回应。”宝酒集团最大债权人——郏县龙祥艺术品销售有限公司(下称龙祥公司)负责人说。

　　历史旧账谁买单？

　　2003年12月24日，河南省宝丰县法院正式宣布宝酒集团破产。从那一天起，围绕宝酒集团的破产改制，质疑与抗争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一晃近十年过去了，宝酒集团的破产改制已经进入收官阶段，外界的质疑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一)公司资产缘何大幅缩水？在宝酒集团的十年破产路上，受两千多名职工、宝丰广大群众及众多债权人诟病最多、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宝酒集团数亿元的资产，评估价仅仅3910万元，与实际情况相差十倍不止。2002年9月宝酒集团破产改制前的最后一份财务报表显示，公司资产总额36548万元，负债总额34693万元。10年之后，在大部分欠债没有偿还的情况下，公司资产评估价却仅有3910万元，缩水近10倍！

　　宝酒集团破产清算组组长刘中原曾回应说，三家破产企业应收账款等债权类资产达1.4亿多元，基本上都是死账、呆账，账龄长达10年至15年，债务人信息缺乏，无法进行确权认定，可收回金额很小。还有，三家企业的实物类资产，均为被弃用十年没有生产能力的旧厂房、旧设备，2003年的账面值在近十年时间里没有计提折旧。

　　但这种说法并不能回应所有质疑。“我们提出重新进行资产评估，为啥破产清算组不做回应？是不愿，还是不敢？”宝酒集团债权人——郏县龙祥公司负责人说。

　　(二)违规转让的商标如何收回？据了解，宝酒集团资产大幅缩水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宝酒集团在破产财产变价方案中，仅把流动资产、地上建筑物、存货和设备进行变价，却没有吧作为酒类企业核心资产的商标列入破产拍卖的范围之内。宝酒集团债权人查询国家商标局的档案资料得知，在2002年10月31日，宝酒集团以700万元的价格将“宝丰牌”等6个商标使用权贱卖给宝丰酒业，并且当时还是分期付款。直到2005年3月25日，双方才向国家工商总局商标局提出转让申请，并进行了过户。而此时，宝酒集团的破产之路已经进入了第三个年头。“根据《破产法》规定，进入破产清算程序后，有关合同的履行、资产的处置均应由破产清算组依法实施。此时，宝酒集团和宝丰酒业根本无权办理商标过户事宜。”龙祥公司负责人说。

　　事实上，对于“宝丰牌”等6个商标使用权的违规转让问题，破产清算组也有自己的认识。2007年3月22日，破产清算组在向宝丰县政府做的《关于原宝酒集团破产改制工作进展情况的汇报》中提到，“原宝酒集团向宝丰酒业转让商标，只评估了”宝丰牌“商标，价值1000万元；协议转让“宝丰牌”及另外5个商标，总价值700万元。当时商标正在被法院查封。建议对“宝丰牌”及另外5个商标可认定为借用，相关费用将来可从原宝酒集团破产收益中扣除。”遗憾的是，破产清算组在这份汇报中提出的建议，并没有得到落实。

　　2012年10月，在几经交涉无果的情况下，宝酒集团债权人一纸诉状，将宝丰酒业以及破产清算组告上了法院，请求确认2002年12月31日宝酒集团与宝丰酒业签订的商标转让合同无效，要求宝丰酒业将其违法获取的商标权返还给破产清算组。2003年4月16日，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庭开庭审理了此案。目前，案件尚在待判之中。

　　“商标转让官司还正在审理过程中，宝丰县政府却不顾一切，急着进行宝酒集团的破产拍卖，真是视法律为儿戏！”宝酒集团一个了解此事的债权人说。

　　(三)国有划拨土地违规抵押如何收场？1998年至2001年，宝丰县政府以公函的形式做出承诺，并以宝酒集团所占有的土地、拥有的房屋、设备作为抵押物，先后向工商银行宝丰县支行贷款8145万元，至破产时产生利息2526.78万元，本息共计1.066亿元。2012年年底，这部分债权被龙祥公司购得。其随之成为宝酒集团18个债权人中最大的债权人。现在，该公司却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宝酒集团的土地属于国有划拨用地，按照国家政策，国有划拨用地不能用于抵押贷款。这就意味着，当年宝丰县政府以宝酒集团的土地作抵押向银行贷款时违反政策的，一旦宝酒集团真的破产拍卖之后，这部分土地的拍卖收益将被政府收回，该公司空握有债权，却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既然国有划拨用地不能用作抵押，宝丰县政府当年却以宝酒集团所占有的土地、拥有的房屋、设备作为抵押物向银行贷款，应属知法犯法。现届宝丰县政府理应为前任的行为负责，但现届宝丰县政府却没有拿出解决问题的诚意。试问，我们的合法权益如何才能得到保证？”

　　(四)所持宝丰酒业股份作何处理？据媒体公开报道，2002年10月15日，宝丰县国有资产经营公司以当时宝酒集团的资产折价450万元入资宝丰酒业，占总股份的15%。“而这15%的股份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说法，既没有参与经营分红，也没有被收购。而是糊里糊涂地被宝丰酒业拿走了，这次的拍卖中，也没有提及这15%的股份。这么多年来，监管在哪里？破产之后的破产清算组的监管在哪里？审理宝酒集团破产的法院为什么不闻不问？”龙祥公司负责人说。

　　关注宝酒集团破产拍卖近2个月来，记者针对上述问题多次拨打宝酒集团破产清算组组长刘中原的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记者还多次与宝丰县负责宝酒集团破产改制的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李留军联系。每一次，李留军都很认真地记下了记者的采访内容，并言辞恳切地告诉记者，上述问题他不是很清楚，他核实清楚后，会给记者一个答复。然而，几十天过去了，直到宝丰县再次重启宝酒集团的破产拍卖，记者也没有接到宝丰县任何形式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