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虐鱼”之争的道德难题:错在规则的碰撞?

　　有动物保护组织公开致函央视春晚导演组，要求元宵晚会停演引起虐鱼争议的金鱼魔术。此前，春晚表演《年年有鱼》的魔术师傅琰东称，节目没有虐鱼，元宵晚会将继续变鱼。对此，央视春晚总导演陈临春表示，今天晚上的元宵晚会未安排动物魔术。

　　央视春晚中，魔术师傅琰东表演的魔术《年年有鱼》令人称奇的同时，也引发了涉嫌虐鱼的争议。面对虐鱼质疑，魔术师傅琰东尽管在回应中予以否认，还主动在微博上晒金鱼的生活照大喊冤枉，但却一直以魔术行规不能解密为由，拒绝做任何实质性的透露。

　　从道理上讲，爱惜动物者没错，魔术师也没错，错就错在两种规则的碰撞。“动物权益”与魔术戒律既然不可兼得，如何权衡？恐怕行业道德向生命价值的适度妥协，才是利弊权衡后的最优选项……

　　正方

　　不应以行规之名

　　掩盖事实的真相

　　魔术师一方之前就多次强调，他们的魔术没有虐待金鱼，但是因为魔术界的“行规”，他们不能公布这个魔术背后的内幕和秘密。这种说法，是无法令人信服的。一方面说自己的魔术没有问题，另一方面又以“行规”为由拒绝公开真相，那万一“行规”只是借口，魔术确实存在虐鱼行为呢？如果没有权威第三方的认定，恐怕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从另一个角度说，魔术师会的魔术有几百上千种，为了取悦观众，为何偏偏要选择表演存在争议，引起质疑的魔术？在满足娱乐需要和保护动物与自然之间，我相信绝大多数观众会出于人性的善良而选择后者。如果魔术师仅仅为了自己的名利考虑，执意表演存在争议的魔术，那么他的社会责任感和公共意识就值得讨论了。

　　作为提供魔术表演舞台的央视，面临公众同样的质疑。在晚会节目的选择上，央视导演组理应考虑节目精彩的同时，也要兼顾其社会影响，避免一些存在伦理争议和负面影响的节目出现在央视这样的超级舞台上。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自从《年年有鱼》魔术出现在春晚舞台之后，社会上很多人为了模仿或者是破解魔术，纷纷拿金鱼做实验，导致很多金鱼被虐待致死。所以，面对动物保护组织的抗议，在马上就要举行的央视元宵晚会上，导演组应该谨慎考虑再次出现类似的魔术了。

　　苑广阔

　　反方

　　指责需要证据

　　现场并不血腥

　　春晚播出《年年有鱼》魔术，有网友立马揭秘“年年有鱼”的魔术奥妙。这大概是对魔术的爱好，或者说被魔术谜底所诱惑，想一探究竟。这无可厚非。但是，以此来猜测和指责魔术师虐鱼，还缺乏有力的证据和说服力。而动物保护组织据此批评魔术师虐鱼，恐怕不妥。

　　退一步说，假设“年年有鱼”真的是通过“鱼吞铁球”、“鱼被开膛破肚”、“鱼线引诱”、“电鱼”等四种办法中的一种达到表演效果，但从表演现场来看，魔术师并没有当众摔打金鱼和开膛破肚以及宰杀金鱼，即现场没有虐鱼的镜头和血腥场面，以笔者之见，这不算虐鱼，若以此责令魔术师停止“年年有鱼”表演，缺乏事实依据，难以说服魔术师和欣赏“年年有鱼”魔术的观众。

　　假设网友揭秘“年年有鱼”魔术如幕后存在“鱼吞铁球”、“鱼被开膛破肚”、“鱼线引诱”、“电鱼”等现象，也不足以称之为虐鱼，毕竟这样的做法没有让公众看到，对观众视觉和心理没有造成不良影响。因为，现实中捕捞鱼、宰杀鱼、吃鱼的人不在少数。按照动物保护组织的说法，鱼，这道美味佳肴岂不要在餐桌上消失？

　　也许有人会说，金鱼是宠物，指责魔术虐鱼，是反对虐待宠物。笔者认为，如果这样解释，那么古人把金鱼家化，以及此后通过干扰鱼类自身的繁殖规律、程序培养出稀奇古怪的金鱼品种等，也是虐鱼行为。这样一来，虐鱼的范围太广了。

　　人，才是世界的主宰者。一切有益于人与环境包括动物和植物，和谐共生的行为，都是合情理和符合自然规律的，不应该在被禁止之列。当然，如果“年年有鱼”的背后的确存在虐鱼现象，并引起更多人的仿效，又不能不考虑动物保护主义者的感情。至少，在公开场合不能再上演这类并非靠技术含量博得众人观感的魔术节目。

　　粟海

　　评判

　　两种规则的碰撞

　　坊间质疑声四起，魔术师又不肯解密。金鱼魔术究竟有无“虐鱼”，俨然成了“罗生门”，扑朔迷离。可纠结归纠结，二者却殊途同归，都指向着某个伦理命题——对道德的恪守。

　　尽管食鱼宴肉，的确是人们的餐饮习惯，但这不意味着，“虐鱼”与否就无足轻重。对动物的善待，关乎人们对生态伦理的秉持，对行为的制衡。若“虐鱼”“虐猫”深受人们的价值认同，那么，敬畏生命注定只是奢谈。

　　春晚上的金鱼魔术表演，固然逗乐了公众，可其形式却和“拿小白鼠做实验”几分相似。若果如网上盛传的——“鱼吞铁球”、“鱼被开膛破肚”、“鱼线引诱”、“电鱼”等解密说法，未免太过残忍。虑及其“示范效应”、人们的猎奇心理，危害更是不可小觑。

　　就“保护动物”的价值立场看，“虐鱼”之说是否属实，亟待厘清。倘若“虐鱼”果有其事，及早叫停，才能规避生活道德的失向。即便是子虚乌有，也能还魔术师清白，还公众安心。然而，魔术师傅琰东的坚守秘密，也并非“无理的沉默”。

　　众所周知，魔术的精髓所在，就在于“化寻常为神奇”的诡秘技巧。一旦秘密揭开，魔术的魅力也就荡然无存。傅琰东澄清“在用魔术方法驯鱼”，却又对到底什么方法绝口不谈，正是对行业道德的秉持。

　　当公众的知情权，遇到魔术界的行业道德，自然只能无功而返。爱惜动物者没错，魔术师也没错，错就错在两种规则的碰撞。“动物权益”与魔术戒律既然不可兼得，如何权衡，是破解道德难题的不二之方。依笔者看，行业道德向生命价值的适度妥协，是利弊权衡后的最优选项。

　　魔术再好看，也不能侵蚀弱小生命的价值。在生命伦理和行业戒律难以两全的情境下，生命尊严优于游戏规则，理性成为我们共同认可的价值序列。

　　佘宗明

　　延伸

　　欠公众一个交代

　　诚然，当魔术表演成为文化商品，其创意的知识产权需要保护。一旦天机泄露，褪去神秘的光坏，魔术节目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因此，魔术师职业道德和行业规则要求，不能随便公开一个魔术的秘密。然而，魔术没有界限，魔术师应有道德底线。当所谓的行规与人文道德发生冲突，有可能带来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时，魔术师的隐私应予以适度让步。

　　在央视春晚“我最喜爱的优秀节目评选”，魔术《年年有余》居于其他类的第二位，其影响力可见一斑。然而，大道不畅，小道必昌。由于无法得到有说服力的解释，种种虐鱼解密说法层出不穷，令人触目惊心，一些好奇的网友们还迫不及待地进行试验，往鱼肚里灌502胶水，给鱼绑上磁铁，从而造成对鱼儿的伤害。这显然不是我们所愿意看到的。

　　魔术界流传着一句名言：“我卖给买家的，不是魔术，而是我本身的形象。”置公众质疑于不顾，放任群起模仿的虐鱼实验，如此保密看似维护了所谓的行规，实则构成对魔术行业形象的戕害。一个优秀节目的生命力，不应仅仅取决于精湛技艺带来的视觉效果，更在于公开回应各方质疑，勇敢接受道德的审视。

　　“我赞同动物均有其权利，如同人类均有人权一样，这才是扩充仁心之道。”美国总统林肯的话，至今读来仍振聋发聩。魔术师的创意需要尊重，但鱼儿的权益同样需要呵护。虐鱼风波不会因金鱼魔术的停演而停止，只有在维护魔术核心机密的前提下，进行必要的揭秘，给公众一个满意的交代，才能真正平息质疑，避免发生因模仿而导致的动物残虐或伤害。

　　张遇哲

　　■建议

　　将“向好之心”当作社会公约

　　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发展至今，人类已经认识到，人与动物不再是单纯的捕食关系，而应是两不相离，和谐共处。滥捕乱杀，破坏生态平衡给人类带来的教训比比皆是。因而保护动物的呼声一年高过一年，参与的组织和人数也在不断扩大。我们应该充分支持动物保护组织致春晚导演组公开信中呼吁的内容，并对他们为保护动物所做出的努力予以肯定。

　　但与此同时，还需看到的是，很多国家的动物保护法律体系已经非常完善，执行也比较严格。而我国还没有一部综合性的动物保护基本法，让利欲熏心者钻了空子。电影《可可西里》中藏羚羊被剥皮弃尸的凄惨，如今小白兔活生生被人坐着压死的惨相，都昭示着加快反虐待动物立法进程已迫在眉睫。

　　谭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