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不相信学校与学位 不想成为任何“家”

　　著名画家陈丹青是文艺领域的多面手，1980年他以油画《西藏组画》而名声大噪。2000年，他作为“百名人才引进计划”中的一员，成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特聘教授及博士生导师。作为批评家，他的《退步集》《退步集续编》等作品因抨击教育制度、针砭学界时弊而在文化界引起巨大反响。昨日下午，陈丹青带着自己的新作《笑谈大先生》来到沈阳北方图书城，签售现场读者人满为患，大批媒体记者、高校学生、艺术生、画家……一个挨着一个，争相与这位“敢怒敢言”的陈丹青进行对话。

　　陈丹青一出场，现场主持人就以著名“画家”、“作家”、“艺术家”、“批评家”和“书画界的巅峰人物”这些头衔来介绍他，从来不愿被条条框框束缚住的陈丹青立马替自己解围：“用书画界人物形容我很不贴切，因为我一笔国画都不会画，我也不是艺术家和作家，我只是个单干户，不想成为任何‘家’。”近年来，陈丹青的书一本接着一本出：从《纽约琐记》到近期的《笑谈大先生》，作品出版之神速，比许多作家还多。陈丹青表示，自己并不是要抢作家的饭碗：“我只是一个画画的，画画之外，偶有写字、发言，我对写作没有任何期待，我每写一篇文章都是某人、某部门要我去写，我就写，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这次出书是由于出版社的邀约，我又正好写了一些东西，所以就出了。”现场有读者问为何叫“笑谈”，快人快语的陈丹青表示，多少年来鲁迅一直被塑造成十分凶的模样：“几乎每个人提到鲁迅先生都认为他一天到晚板着面孔，我们的历史教育是严重失实的，鲁迅的某一面被夸张变形，而另一面却是给藏起来，我要还原鲁迅，我认为先生是非常诙谐、幽默、随便、喜欢开玩笑的人。”

　　《笑谈大先生》这本书是陈丹青有关鲁迅的演讲结集：收录了《笑谈大先生》《鲁迅与死亡》《鲁迅是谁？》《上海的选择》《民国的文人》《文学与拯救》《鲁迅和艺术》七篇演讲稿。书中还刊印多幅鲁迅及相关人和事的照片。陈丹青询问现场是否有年轻人对鲁迅感兴趣的，答案如他料想的一样“基本没有”。他表示我们今天的社会尺度中，鲁迅其实是最不该被谈论的人。对于近年来鲁迅的大量文章从语文教科书中撤出这一事件，陈丹青表示自己是非常赞同：“长期强迫学生阅读鲁迅，借教学过度阐述鲁迅，让鲁迅的形象过度扭曲，使一代代年轻人厌烦他、疏远他。今日的年轻人多半不愿了解他，所以这样读鲁迅一点没有好处，是在糟蹋鲁迅。” 至于未来是怎样，陈丹青说，也许再过多少代，大家才真正能理解鲁迅。

　　11年前，陈丹青被清华大学特聘为教授兼博士生导师，在这个令人艳羡的位置上，他却始终不能适应当前的教育体制，于是选择离开。而在公开场合，他多次宣称：“对任何一位想当艺术家的青年，今日的考试制度是不折不扣的荒谬与侮辱。”陈丹青昨日再次表示这一观点：“我是不相信学校与学位的，我认为这些与艺术毫无关系，现在学校里的很多80后、90后仍在被糟蹋。无可自救，只有熬。若干家伙可能会脱颖而出，大部分都给废了。”对于现在的艺考热，陈丹青认为这只是在缓解就业压力：“大多数学生读艺术纯粹是在‘混’。”陈丹青表示，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有一点是比今天好，那就是不拘一格用人才：“现在社会都是以学历和文凭用人，而过去不会看这些，只看重才华，所以以前的人精神上比今天的大学生感情要丰富，同时也幸运得多。”其实对于某些人评价说陈丹青是一个跟鲁迅一样敢骂的人，他开玩笑说自己现在越来越乖了：“我很怕被带去喝茶和聊天，我其实是一个很分裂的人，自己不喜欢被束缚，但我却鼓励我的学生要好好念书，不要像我这样，因为时代不同了。”

　　本报记者 盖云飞 实习生 刘祜

　　摄影 常晟罡

　　实习生 陈萍 王伊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