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不好歌，我啥都不是”
——访新版歌剧《白毛女》喜儿的扮演者、民歌手王二妮
作者：王雨檬
日前，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又多了一颗新星，她就是扮演新版歌剧《白毛女》的王二妮，周围的人都喜欢亲切地称她“二妮儿”。人如其名，无论在舞台上，还是在生活中，二妮儿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淳朴与率真。乍看，这个梳着麻花大辫的姑娘就是个单纯的大孩子；接触后，才发现她内心有着难得的成熟与踏实。
“我爸是农民里最有眼光的”
从小，二妮儿就在劳动中歌唱。她出生在陕北榆林一个村庄里，每天下学回了家就要放羊，吃完饭还要帮父母抽豆角、掰棒子。因为既要上课又要干农活，二妮儿累得瞌睡连连，爸爸、妈妈就会唱歌给二妮儿和姐姐醒盹。“一听到歌声，我干活就特带劲儿。我天生就喜欢唱歌，人多的时候，我就愿意站在桌子上给大家唱歌。爸爸、妈妈也爱唱歌，唱得特别好，所以我的天赋是爸爸妈妈给的，他们给了我一副好嗓子。”那个时候，二妮儿才七八岁，记不清太多事情，似乎唱歌贯穿了她儿时的全部回忆。
二妮儿考进秧歌队后，家里几乎所有的日用品都是在秧歌队获得的奖品。父亲意识到二妮儿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下定决心要培养她，便把二妮儿送到安塞县艺校学习。提起这段经历，二妮儿咯咯地笑：“在农村，父母们都觉得上大学是唯一的出路，没有几个父母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艺校去。我爸爸就觉得有特长就应该发挥特长，他算是农民里最有眼光的！”但是，在艺校学习远比想象中艰难。那个时候，家里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靠父亲打小工赚钱，一年1000多元的学费顶二妮儿全家一年的收入，学校广播里通报欠费学生的名字时，总少不了她。二妮儿回忆说：“每次交学费，东凑西凑也最多只能交200元，每次广播里通报我的名字，心里就特别难受，学校训练又辛苦，我每天只敢花3块钱，多了第二天就没得花，当时压力特别大，整天地哭。一狠心就回到家里不念了，谁劝我也劝不动，就是不想念了。”父亲几乎请出了家里所有的长辈劝说二妮儿，但是二妮儿就是倔，说什么也不回去。
一个月后，二妮儿接到了一封校长的来信，信中说，二妮儿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要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将来一定会有成果，学费不是问题，学校可以承担学费。虽然当时年纪小，不懂得信中更深刻的含义，但冥冥中二妮儿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回学校。此事直到2008年，央视三套给王二妮儿做专场，二妮儿才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导播在台下跟父亲沟通，希望多了解一些“背后的故事”，一旁的二妮儿无意间听到，当初的那封信其实是父亲恳请校长写给自己的，二妮儿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更让二妮儿辛酸的是，父亲为了凑学费，曾经徒步从榆林走到内蒙打工赚钱，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十几天。说到这些，二妮儿有些哽咽：“爸爸有那么多苦衷，我竟然从来不知道，他默默地为我做了很多。我很感谢我的父母，虽然他们在经济上可能没有足够的能力，但是他们给予了我最宝贵的天赋。”或许是从那一刻起，二妮儿知道自己要为了父母、为了整个家庭努力，而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我遇见了很多人生中的良师”
提及自己艺术道路上遇见的良师，二妮儿笑称自己是“傻人有傻福”。在星光大道，她结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良师——星光大道的主持人毕福剑老师。2007年，二妮儿报名参加了星光大道，在周赛、月赛中，二妮儿连续几次被PK下台。月赛的时候，虽然二妮儿的场上发挥和人气都成绩不俗，可还是被刷了下来。二妮儿说：“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毕老师手捧蛋糕走上台，我当时就哭了。好多人都以为我是感动得哭了，其实我是觉得委屈，都把我刷下来了，还给我过什么生日啊。”不管怎样，那是二妮儿第一次吃生日蛋糕，毕老师成了第一个手捧蛋糕为二妮儿过生日的人。
虽然二妮儿未能在星光大道上折桂，但她和毕老师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星光大道年赛的时候，毕老师主动提出来为二妮儿助演，因为二妮儿的人气特别旺，毕老师便给二妮儿起了个名字叫“无冕之王”。“跟毕老师在一起很轻松，他喜欢开玩笑，刚演完《白毛女》的喜儿后，他就跟我说，以前是我带着你演出，现在你是‘人民艺术家’了，得你带着我演了，逗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人一辈子可能会在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地方遇见很多帮助自己的人，帮助自己的老师。参加星光大道以后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毕老师。”二妮儿说得很认真。
还有一位良师一定要提，就是第一代“喜儿”的扮演者王昆。王昆对二妮儿宠爱有加，除了对王老师敬重之外，二妮儿是有什么说什么。王昆就是看重了二妮儿的朴实和“不一样“，钦点二妮儿演喜儿，觉得她“接地气”，最符合喜儿的气质，而且白毛女最开始是在延安创作的，里面包含的戏曲元素，比如秦腔和河北梆子，都是二妮儿上学时的专业课。所以在技巧和气质上，二妮儿再符合不过了。唯一让王昆担心的就是二妮儿的普通话，很多人都劝二妮儿保留自己的陕北腔儿，不然就不是二妮儿了，只有王昆老师跟众人意见不一样，为了让二妮儿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在《白毛女》中有更好的表现，摆脱陕北腔儿，王老师是煞费苦心，仅“爹”这一个字的发音就要练上几千遍。这让二妮儿心存感激。
“要有一颗平常心”
如今的二妮儿生活在各种光环下，“星光大道的无冕之王”，“最地道的陕北民歌原生态女歌手”，“最接地气的喜儿”，同时又身兼多职，陕西省安塞县音乐舞蹈家协会秘书长，延安市最年轻的政协委员，中央歌剧舞剧院演员，这位80后姑娘却保持着少有的平常心，不见浮夸，她深切地知道这些荣誉都是因为唱歌被给予的，唱歌是根本，如果唱不好歌，自己什么也不是。“我就是一个爱唱歌的平民歌手。我唱歌给大家听，有些人喜欢我的歌，然后喜欢我的人，有些是喜欢我的人、性格，又喜欢我的歌，他们不仅关心我事业的发展，更关心我的身体健康，有的歌迷在网上或者通过其他方式让我一定要注意身体，这样的话让我特别感动，他们对我的关心、喜爱值得我珍惜。”她如是说。
有人喜欢，就会有人批评，每个明星都要面对不同的声音。网络上也有一些对二妮儿负面的评价，二妮表现得很理性：“没有人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但我不是不在乎那些批评的声音，之前有个网友跟我说我的那首《叫声哥哥你快回来》唱得慢一些，可能更忧伤更好。我就觉得有道理，就自己在家练了慢版。其实我很尊重他们的想法，但是我一定先要辨别清楚自己适合什么，再吸纳或者坚持。”
当被问及“当官”的感觉时，二妮儿笑道：“这算什么官啊？其实5年前当政协委员的时候，我都不清楚做政协委员具体要做什么。但是慢慢发现，其实委员们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和他们在一起开会在民生、城市建设方面大长知识。最重要的是，我有了为老百姓说话的权利，提案是帮老百姓谋福利的一个途径，能因为唱歌好当上政协委员，为老百姓做点实事挺好的。”
对于未来，二妮儿说自己是个“走一步看一步”的人，没想过太多，只要能把歌唱好，多赚点钱，让父母不再为自己担心，过上好日子，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她说：“如果有一天，没有这么多的人喜欢我了，我还是会回到陕北，唱我自己喜欢的民歌，我相信我会调整好心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