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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后的长沙:谁来掌权?怎样管好钱袋子?

2011年10月10日 17:49 来源:长沙晚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贾谊故居是辛亥时期革命党人经常活动之地。

湖南巡抚衙门(今市青少年宫),辛亥反正后成为都督府。

今天蔡锷北路民主东街的湖南省总工会,原为谘议局,在此选举焦达峰作都督。

  副都督陈作新被刺死在长沙北门外铁佛寺前(即今天长沙市外湘春街北二马路一带)。

谭延闿

焦达峰

  整整100年前,1911年10月10日那个宁静的夜晚,武昌城内的一声枪响,撕破巨变前夕的中国深夜,近300年历史的清王朝、近3000年的中华帝制陷入四面楚歌之中,这时一道光束投射到12天后第一个接应武昌首义枪响的城市——长沙。

  1911年10月22日上午8时,长沙城东北城墙外协操坪也响起起义的枪声,革命的新军握着步枪,兵分两路,从湘春门和小吴门分别攻进长沙城……

  革命成功了,该谁来掌权

  焦达峰,还是谭延闿?

  1911年10月22日,上午10时,长沙城,贡院大街(今中山路)。

  一队眼神明亮的新军士兵提着步枪,右臂系着白带子,步伐轻快地急行,并沿街喊话:“你们不要怕,不要在街上乱走,巡抚已逃,革命成功。”

  这时,长沙街头反而涌出喜气洋洋的男女,他们抬头看到在湖南巡抚衙门(今市青少年宫)旗杆顶已升起两面高书“汉”字的白色大旗,有人忍不住拍手,有人放起鞭炮,很多居民“亦争裂白布或纸作小旗,书‘汉’字竖门前,虽人烟稀落之地,招展飘扬,俄顷已遍”。

  后来成为著名报人的陶菊隐先生曾激动回忆长沙光复的那天:“新军占领抚台衙门,驱逐巡抚余诚格后,只杀了几个抗拒革命的官吏,省城秩序没有受到影响,人民群众热烈欢迎革命,彼此互道‘恭喜’,就像过新年和办喜事一样,没有人害怕杀头充军,只有极少反动官僚,逃往乡下避难。”

  与此同时,100多张书有“湖南都督谭”的《安民告示》贴在繁华的街口,这是吴作霖的杰作。人们一看到《安民告示》中的“湖南都督谭”的“谭”字,马上就想到,这一定是闻名全国的“会元公”、曾任湖南谘议局议长、年仅31岁的谭延闿谭公子。

  就在《安民告示》贴上长沙街头的同时,革命初步成功后的首场会议在谘议局寄宿舍召开,当年的谘议局,地址就是今天蔡锷北路民主东街的湖南省总工会。

  革命成功后的第一次会议讨论的议题是确定湖南都督人选,即该谁来掌权?

  长沙城内军学绅商并未到齐,入座者约二十人,会议召开后,焦达峰即宣言说:“吾在湘谋革命多年,当为正都督”,这时陈作新向焦达峰说,你当都督,我当副都督。作为革命党人,陈作新运动新军和巡防营起义,功劳亦大。

  另一革命党人文斐即根据他们的话,挥动手中的毛笔,用红纸大书数字,粘贴在墙壁,上书:“正都督焦达峰,副都督陈作新。”全场以击掌的形式,“一致通过”。

  立宪党人常治跳上讲台大喊:“都督是临时的。即请谭议长延闿讲话。”

  谭延闿说:“今日我湖南革命成功,是一件大大的喜事,但革命是要打仗的,延闿是文人,关于打仗的事,自愧不懂。但今日是要维持秩序,保全治安。”

  这时,长沙街头开始重新张贴《安民告示》,有市民发现,中午前所贴告示署名为“谭”,中午后所贴告示的姓变成“焦”了。

  长沙城内舆论哗然,群相惊异,有人称革命党人焦达峰是“自为都督”,更多人还不知道从事“地下工作”的焦达峰究竟是何许人,从来没听说过。

  陆军小学校校长夏国祯,借不满意焦达峰未经其同意调动该校学生军,率领全校学生到谘议局门前,高呼反对,一些军人随声附和,几至酿成哗变。

  谭延闿出来讲话安抚说:“今非争都督时也,民军方在萌芽,天下之大,举义旗者,仅一二省,且改革政治以谋幸福,焦都督既举定,自以合力进行谋建国家为前提,某当与公等竭力维持秩序,保全治安而已。”于是“众军始靖”。

  到底该革命党人的焦达峰、还是立宪派的谭延闿当都督,这涉及到革命领导权的问题。 100年前的辛亥革命长沙起义,到底谁在革命,怎样革命,谁是主导者?这也是一个需要明确的问题。

  今天史学界的普遍观点是:辛亥革命的成功“乃汇集了各种势力之后所共同形成,其中革命党人多受理想激发,揭竿起义,立宪派人士则或为自保,或为维系秩序,起而响应。辛亥革命就在新旧势力妥协之下获得成功”(近代史研究专家黄克武语)。

  25岁的革命党人焦达峰,借着辛亥革命吹来的好风,欲驾着湖南这艘充满朝气的大船破浪前行。不过焦达峰毕竟资历甚浅,“掌舵”也是个技术活,在具体执政过程中,焦达峰出现不少严重失误,甚至有些可能引起湖南革命的挫败。

  当焦达峰和陈作新当了十天都督后,湖南发生军人哗变,五十标二营梅馨带兵将副都督陈作新刺死在长沙北门外铁佛寺前(即今天长沙市外湘春街北二马路一带),随即叛军又在都督府(今市青少年宫)中挟持焦达峰,并在地上用刺刀戮其背,“焦默无一语,殆真视死如归者矣”。

  这时湖南立宪派首领谭延闿从外面被“拥赴”到都督府,并且推为都督。谭延闿作揖打拱,称:“无论派我何事,均不敢辞,只不能做都督。”

  “老革命”、同盟会会员谭人凤拔出刀子掷在案板上,厉声说:“今日之事,你干就干;你不干,刀是现在在这里。”

  谭延闿继焦达峰之后,执掌了湖南政权。

  焦达峰除了革命党首领身份外,还是“洪江会”会首之一。在长沙经历了辛亥之变的毛泽东,于1936年在陕北接受美国记者斯诺的采访时对于焦达峰、陈作新之死这样评价:“两位哥老会的重要成员任都督和副都督,他们分别是焦达峰、陈作新”,“新都督和副都督当政不长。他们不是坏人,有些革命的意识,但他们很穷,代表着被压迫者的利益,地主和商人们对他们不满,没过几天,我去看一个朋友时,就看见他们横尸街头,谭延闿代表着湖南地主和军阀势力又组织了暴动推翻了他们。”

  其实,焦达峰和陈作新被杀,谭延闿是否是主使,一直缺乏证据。

  现在的史家倾向认为,杀焦达峰和陈作新,革命党人谭人凤等倒是默许了。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焦达峰与梅馨之间的矛盾。焦达峰称,他个人的兵马有数千,而梅馨只有数百人,以十个对一个人,一定搞得赢。这句话可能使梅馨最终先下手为强。加之焦达峰的行政失当,可能有人在背后怂恿梅馨,梅不知不觉就当了他人的“猎狗”。

  大招兵之后,就是大裁军

  枪杆子为何变得沉甸甸?

  枪杆子里出政权。但是,如果力量不够,抡不起枪杆子,沉甸甸的枪杆子,搞不好也会要砸到自己的脚上。

  焦达峰当上了“中华民国军政府湖南都督府”的都督,他面对的首要问题就是征兵,要去湖北武昌与清军打仗,史称“援鄂”,以保证革命的胜利。焦达峰本人也是这样做的。

  不过,焦达峰起自草莽,且有令人不安的“会党”会首身份,当焦达峰坐上湖南都督的位子,就有人在衡阳一带扬言,现在湖南就是“我们洪家的天下”。

  长沙市井传言,浏阳一带会党,闻听长沙起事、焦达峰居都督之位,群起招募劳军而来,意思是焦达峰借招兵之机,在改编扩大他的“黑道”组织。

  时人记录说:“焦达峰日必委任十数人,至数十人,一时城中庙宇公所客栈,无不高悬招兵买马旗帜,车轿担役,流氓乞丐,皆相率投营当兵矣,无器械,无戎装,则皆高髻绒球,胸前拖长带,以为是汉官威仪。若戏剧中之武伶装。自都督府以至市廛街巷,无处无之。”

  本来应当是威仪之地的湖南最高行政办公场所的都督府,竟然“众如蚁附膻,日给饭至四百余席,无昼夜,流水浮埃,殆同一剧场,即都督亦不能与人有片晷之谈。府中所募学生军、国民军卫队、马弁等约三千人,无编制,秩序混乱,不可究诘。”

  焦达峰在执政的十天内,一口气招募了6万人,编成4个师。这群临时招募的人马,实际上不了战场。援鄂的还是已经训练的前朝49标新军等。

  在清朝,原有新军和旧巡防营在湘总共才数千人,现在辛亥革命推开长沙城门后,竟一下子在长沙城内冒出6万人的军马,可以想像革命后的湖南军政府军费开支的庞大,大批士兵要吃要喝要住要发饷,如不发饷,肯定闹饷,要兵变,为了保证他们不闹,就得保证军费。

  而参与革命的有功之“伟人”或者想要招兵买马的人,据说,只要凭焦达峰的“条子”就可以支钱。而焦达峰推荐了一位姓黎的15岁的细伢子担任银行经理,黎满哥一就任,就“遽改大清银行为大汉银行”,“剪毁大清纸币无数,条示禁用,市面几乱”。

  当时,在湖南,相当精明的陈家瓒充任财政科员,与陈文纬、李达璋清理大清银行湖南官钱局事务,而各军取饷纷扰无礼,支用过滥,最后竟迫使陈家瓒等人愤然辞职。

  也许就这样,湖南财政在焦达峰手中,可能达到几乎要破产的境地。估计这也是焦达峰陈作新被杀,谭延闿被推上前台的另一原因。

  当焦达峰、陈作新死难,谭延闿当上湖南都督,谭幕僚提醒说:“军兴,各省皆患兵多,然未有若湘省之复杂者。焦达峰旬日募兵号称6万。谭延闿承之,势如散沙,或且怀异志,为焦复仇,防溃治棼,稍纵即逝。其在整兵北伐时,事势之困难,固矣。民国初成,将骄兵肆,人人自诩有功,拥兵自固,省城及附郭滋扰,日有所闻,官长禁止,兵辄曰:中华民国之湖南,吾兵等所造成也,官长何功焉?”

  在骄兵悍将虎狼成群的旧军队,趁南北议和之机谭延闿即展开大裁军,5万多招募士兵退伍,剩一千人。

  在裁军过程中,桂军一位湘籍旅长赵恒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赵恒惕所部16族,从广西出发,参加民军,投入保卫南京战斗。南北议和后,赵恒惕假道湖南返回广西。谭延闿即借赵力以退湘军。1912年十月,湖南大裁军初步遣散结束,仍留赵恒惕一旅于省城长沙,以资控驭。赵恒惕后成为湖南省著名执政者。

  即使是退伍兵,也给长沙制造了不少治安事件。当时长沙妇孺相传的一句民谣是:“昔年怕丘八,而今怕丘三。”丘八合起来是“兵”字。丘三则八减三指退伍(五)兵。退伍兵自认是创建民国的功臣,以“准伟人”、“活烈士”自称,屡思暴动,在斯诺的《西行漫记》中就写到,毛泽东的住宿地长沙新安里原湘乡会馆也被散兵游勇占据,退伍的湘乡人和学生常发生冲突,“一天晚上,双方之间的敌意竟引发了一场暴力冲突,士兵们攻击并想杀死学生。我(指毛泽东)逃到厕所里,一直躲到械斗结束才出来。”

  铁腕筹饷,还是增发货币

  该怎样管好钱袋子?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革命是一项十分耗钱的事情,尤其当军费膨胀时。

  新军夺下长沙城后,军饷不知到哪里获得,宁乡革命党人周震鳞于举义后半个月进入长沙,自任筹饷之责。周震鳞编写富户名单,定百分捐十之法,共筹得三百万两银子。凡筹饷,周震鳞带员下乡,走街串巷,勒兵捕人,后至者即击以铁链。他说他就像柳宗元《捕蛇者说》中的“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虽鸡犬亦不得宁焉”。周震鳞曾说:“有史以来,两大快事,秦始皇焚书,白起坑降卒。吾破富家悭牢,可并而为三矣。”曾国藩、左宗棠的后人处,均有过骚扰。

  不过,当开始裁军时,谭延闿对于湖南财政有了信心,即令撤销筹饷局,而周震鳞却称尚未征遍所有富户。谭延闿坚决要求废止强索,他称,凡未征到钱的富户,可新采取公债票形式。

  这时谭延闿使用了“工于心计”的陈炳焕帮他收税。陈炳焕认为,湘省谷米,因鉴于1910年因荒馑而发生的抢米风潮,下令遏粜。现在反正了,与其让湘鄂奸商恒假借鄂政府各机关护照来湘采购,不如与黎元洪约定鄂汉各军需米,均由湖南粮台按给。陈炳焕勇于公家之务,劳怨不避。当财政司长时,所设军米专卖局,凡各军需粮,以价银交付沪汉之湖南分行。电报到达湖南,由司委员解送。每石于价银约三两外,加抽军饷一两。既免各地委员来湘之烦,又得到米价低廉之便。陈炳焕的此法使鄂汉宁沪及福州、广州皆相继来长沙买米。而公家收入达200余万钱。

  过去,湘茶开市,由各商人于春二月间,先从钱号或商钱局借制钱票入山采运,至汉售卖后,还本于钱号。钱号到秋间,始设庄于茶山,兑收钱票,获利甚厚。辛亥革命爆发后,茶商对于湖南安化等地的茶山均裹足不前,于是安化等山茶户代表来省,请公家提倡,陈炳焕乃令湖南银行派员自入山采买。设庄四处,于是茶商始各踊跃。而汉口茶价陡落,颇有丧失。

  后谭延闿经营湖南,竟有余力接济包括黄兴在内的各路革命党领袖辖地,湖南的米、茶及财政为革命事业作出相当贡献。

  饭馆子和妓院

  商业的繁华还是道德的倒退?

  当辛亥革命的枪声响过,长沙城市并没有因为革命而成为废墟和衰落之地,商业反倒异常繁华。

  因未经战祸,且保持了治安的相当安定,当时省城长沙城内,“军队如云,学子政客,风起云涌,国会选举,麋集省会,不啻为商业上增一大销场,昔人谓巴黎革命后,奢侈日增,观于近日湖南酒楼、女闾、剧园、洋货、绸缎,凡足供人消耗者,较清之季世,殆过十百倍,然社会愈奢靡,货殖虽愈阗溢,而其隐隐亦遂不可救药矣。”(唐乾一《湘事录》)

  陶菊隐则说,前清时期,官员可以纳妾蓄婢,但是不许宿娼叫局;可以把酒席叫到家里来吃,但是不能公开地上馆子。在清代,长沙最著名菜馆如清溪阁、徐长兴、玉楼东、天然台等几家店堂所占的地方都不大,这些店同时承担上门做宴席。而樊西巷、福源巷、小瀛洲一类的红灯区,官吏不敢问津,认为有玷官威,如被发现可被参奏革职,甚至老百姓发现当官的坐着轿子从娼家出来,可以从轿中把官员拉出来打一顿。辛亥革命的枪声响起,社会风气发生转变,官吏、议员不但可以在饭馆子里叫堂差,大吃大喝,而且有的甚至在妓院摆花酒,大宴宾客。原来的饭馆都扩大了门面,并且陆续增加了曲园、挹爽楼、一枝香、天乐居等等酒家。女闾乐户执丑业者也有所增加。这是政治上进步了,但道德上却后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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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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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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