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解读2013《故宫日历》：主题为"山水有清音"

　　岁末年初，一本小小的《故宫日历》在各大书店静静地攀升到排行榜。这本民国时期风行一时却又尘封日久的小小出版物，从2009年开始恢复出版，其精美雅致的风格，以及随之带出的故宫文化信息，不仅在近年引发强烈怀旧风，更引发人们对这本由来已久的小日历的探求。小日历，大故宫，这本故宫出品的小日历，到底隐含着怎样的故事，又折射出故宫文化的哪些侧面。本期封面文章，约日历编辑与专家撰文，讲述与《故宫日历》有关的历史印记。

　　《故宫日历》的前世今生

　　《故宫日历》编辑王冠良

　　旧《故宫日历》

　　播扬文化 开启民智

　　一百余年前，帝制终结，民智初开，人们对重重宫禁中的一切充满好奇。曾为天子一人独有的内府珍藏，也开始成为公众分享文化积淀、增强民族自信的重要资源。1925年正式成立的故宫博物院，在对藏品进行整理研究的基础上，陆续编纂、出版了一系列学术研究专著和大众普及读物，为介绍故宫藏品、传播传统文化发挥了重要作用。《故宫日历》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作为一种具有时效性的消耗品，《故宫日历》并没有太多学术性，因此在文献、史料中几乎没有留下特别的印记。时过境迁，关于当年《故宫日历》的缘起、发展，今天能够找到的资料实在有限。位于紫禁城西路寿安宫的故宫博物院图书馆，至今保存着1933年至1937年间的《故宫日历》。旧书市场上，也偶尔可以看到当年的《故宫日历》和相关的广告印刷品。譬如这一页1935年《故宫日历》经销商所作的广告：

　　中华民国二十四年(注：即公元1935年)，明年，故宫日历

　　内容有夏商周秦钟鼎彝器，宋元明清名人书画

　　震铄世界惟故宫博物院足以当之，独霸天下惟故宫博物院有此资料

　　铜图纸印，活页翻转，印刷清晰，勿出其右，一面古物，一面日历

　　毋庸撕拆，可以保存，案头壁上，皆可适用，自备送礼，均极相宜

　　每组定价二元二角，外埠邮购加装匣寄费三角

　　外备厚黑玻璃座盘，外配白铜绞链装一种，每组定价二元七角

　　上海棋盘街泗泾路利利文艺公司启

　　经过反复搜求，有限的信息为我们勾勒出《故宫日历》当年的概貌与轨迹：《故宫日历》最初出版于1932年至1936年，包括从1933年至1937年共五年的日历，每年一册，活页装订，由京沪等地商号经销；封面和日期所用文字，除个别采用时任院长易培基先生的楷书手迹和篆书、仿宋印刷体外，均集自故宫藏古代楷书和隶书碑拓，故宫藏品图片每日一张，历代书画、器物交杂穿插；上世纪七十年代台北故宫也曾依照旧例选取所藏文物，编纂成册，由相关机构出版发行，持续数年……

　　在那样一个动荡的年代，故宫珍宝南迁在即，故宫博物院人事动荡波诡云谲。而小小的《故宫日历》却年复一年地坚持着，为普通民众打开古代艺术宝藏的一扇窗，也成为许多人醉心传统文化、走上求艺之路的开端。在一些老画家早年学画经历的回忆文字中，我们发现，在当年信息相对闭塞、资源匮乏的环境下，可能就是一本《故宫日历》，为其启蒙，做其良伴。

　　新《故宫日历》

　　原味复制 重现芳华

　　2009年，经过一番酝酿，以1937年版《故宫日历》为蓝本的2010年版《故宫日历》问世了。原汁原味的“复刻版”，不仅仅是呼应渐起的怀旧风，也是致敬于走过85个年头的故宫博物院、致敬于老去的前辈故宫人。

　　新的一年，《故宫日历》开始尝试推陈出新。在2011年版《故宫日历》的编纂中，生肖开始成为确定主题或隐或显的因由。辛卯年生肖兔“皎如霜辉，温如玉粹”，这一年的图片部分，便选取了与此关联的花鸟和仕女、婴戏题材绘画藏品，只在十二个月首的篇章页，放置一件直接描绘兔子的画作来呼应生肖。同时，日历部分的版式也根据各方意见进行调整。而装帧形式，则延续了2010年版宫墙一般的朱红色布面烫金封皮，并基本固定下来。

　　2011年初，新一版《故宫日历》的制作启动了。壬辰年的生肖——龙，不仅是遍及整个紫禁城的符号，也是中华民族的图腾。于是，在“紫禁龙时空”的主题下，以龙为表现对象的陶瓷、青铜、书画、珐琅……十二个类别，按照月份一一呈现。而这一年，我们也通过多方努力，在价格小幅调整的情况下，实现了以彩印替换之前两本日历的黑白印刷。如果以日历要求的规格黑白印刷，纹饰繁复的雕漆、玉器等藏品，效果可能只是深浅斑驳的灰黑或者灰白一片。彩印则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当然，也有读者更喜欢黑白印刷所带来的怀旧效果。只是怀旧与清楚地呈现，实在难以两全。2011年末，当我们看到《故宫日历》在三联书店的销售排行榜上名列榜首的时候，一切辛劳，都被读者的肯定所抵消。

　　2013《故宫日历》

　　山水清音 静待知音

　　2013年，是《故宫日历》自诞生以来的第80个年头。农历癸巳年，生肖蛇。由于故宫藏文物中蛇的形象较少，因此这一版日历需要另辟蹊径。明代李长卿《松霞馆赘言》云：“巳者，四月之卦，于时草茂，而蛇得其所”。草木山川，在故宫藏品中的表现数不胜数。因此，以“山水有清音”为主题、取材山水画作、辅以文玩器用等陈设的方案浮出水面。“山水有清音”，是要展现古人寄情山水的诗意生活，更是要唤醒城市喧嚣中的你我。山水有清音，山水觅知音。

　　对于这一版日历，我们有如下的考虑：

　　关于框架编排，最简单稳妥的办法是按照时代流派排序，这也是藏品图录的一般做法。但既然大部头的图录、画册多已如此，那么《故宫日历》作为大众化的读物和藏品图录的补充，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不同？于是，12个月分为3个单元：笔墨寻源、诗意栖居、仙境凡间；其下又以月为单位，既有对山水题材的追根溯源，也有云山墨戏、界画楼台之类的专题展现；而每个星期，也尽量各有侧重，并且在多数的周日以山水画作之外但又与主题相关的文玩器用等藏品作为新一周开始的标志，尽可能从新的视角引发读者的兴趣——对传承有序的山水艺术、对绵延不绝的山水文化。

　　至于藏品选取，我们确立了这样的原则：图像常见的名作，重点展示细节，《千里江山图》甚至占尽整个十月；不甚知名但各有特色或者主题相关性强的藏品，也不轻视，明代医生王履的写生佳作《华山图》册、清代篆刻高手黄易的纪游“影集”《嵩洛访碑图》册，都是个中翘楚。只有这样，即使是百万藏品中的沧海一粟，这三百多图也能将“山水有清音”的主题尽可能全面、均衡地展现。而在一个主题之下跳出界外，也可视为这一版日历的特色。

　　对于图像质量，这个读图者最关心的因素，我们也在可能的范围里尽量提高。对于名作的精彩细节，我们反复推敲，选取适当的局部。尽管由于图像管理的要求，那些需要局部特写的藏品，我们并不能直接获取原图。但在故宫资料信息中心同仁的支持下，像《千里江山图》那20多个局部画面，都被按照我们在缩略图上选取的局部，一张一张不厌其烦地从原图上准确切割。而对于一些同时存在不同时代所拍摄图片的藏品，我们也尽量选择最清晰的数字图片。只有少量由于临时调整或者确定较晚的藏品，在出书时限和图片申请程序的双重压力下，退而求其次，从大画幅的印刷品上直接扫描。但可以保证的是，尽管如此，这本日历中的绝大多数图像，质量依然远远好于多数普及型出版物，有的甚至好于大型画册。当然，由于开本的限制，再清晰也只能是窥豹一斑了。

　　关于说明文字。尽管《故宫日历》无论如何都只是一种以时效性、实用性为主的小型出版物，但我们还是希望它不仅仅是一件能够让人通过图像一窥故宫藏品的装饰物、消耗品，而是也能有一些文字作为补充，使人观赏之余，亦有所“读”。于是，除了与每月主题相应的篇章页，除了与诗意画相配的古诗，《故宫日历》对部分藏品的作者、评价、典故……也酌情加以说明。当然，螺蛳壳里做道场，在开本有限的前提下，为保证图片尽可能放大，文字也只能点到为止。这让人在撰写过程中颇有一种发微博的感觉。兰亭修禊、香山九老、雪夜访普、吹箫引凤……希望那些简短的介绍能够将传统的记忆@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