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长荣传授多年磨戏经验：学、瞧、熬

晚报记者 谢正宜 报道

　　新细节、旧骨架、老韵致——作为“京剧经典传统大戏”排演、拍摄工程的两大试点之一的“全明星版”《霸王别姬》昨晚登陆上海大剧院。时隔半个世纪，全本再现舞台，既有上海京剧院倾巢而出的奢华班底，又经专家多方研讨循着“修旧如旧”的路子，让懂行的老戏迷和识货的新观众蜂拥而至。昨晚的演出现场座无虚席，场外还有远道而来苦候退票的痴心戏迷，两个多小时酣畅淋漓的演出让观众纷纷赞叹不虚此行。

　　此番带新秀杨东虎分饰霸王一角，尚长荣当起了严师，一个字一个气口地抠，更把自己多年的磨戏经验——学、瞧、熬三字真经，倾囊相授。

　　磨戏：整旧如旧，而不陈旧

　　“整旧如旧，而不陈旧”，是《霸王别姬》修复改编的重中之重。近一年前，放在上海京剧院编剧黎中城和王涌石面前的《霸王别姬》，是个已演了90多年，戏迷耳熟能详甚至信手拈来的京剧老戏。但反映在两位老编剧脑中的第一个词却是“难办”。 “这出戏，经过一辈辈名角大腕演绎，散、乱、杂、错，流失严重，舞台上常演的基本只有最后一折《别姬》。但大家对这出戏又实在太熟悉，我们不能新造情节。 ”

　　两位编剧只能从收集资料开始，重新来过，花了3个月时间，本着尊崇传统，绝不“伤筋损骨”而要“强筋壮骨”的原则，对剧本、音乐、舞美、表演等方面精心加工，突出传统经典朴素、典雅、激越、抒情的特点，六度易稿，才定下了如今上演的全本 《霸王别姬》。“最后选定了谭鑫培的 《霸王别姬》本子作为基调，考虑到戏迷对《别姬》的熟悉，保持《别姬》原汁原味不作一点改动，下功夫重点解决《别姬》之前场次的松散凌乱问题。砍掉了谭本中的第一场‘韩信点兵’，让楚霸王从原剧本的 ‘第二节出场’变成了 ‘首发阵容’。”此外，《霸王别姬》因为倾向于霸王与虞姬的情感戏，因此删去了刘邦的很多戏份，导致故事结构不完整，人物性格也无法贯穿始终，两位编剧重新铺设剧本走向时，将刘邦的戏还给这个角色，赋予他更丰满的质感和成为楚霸王对手的分量。

　　饰演项羽的尚长荣认为，整理排演京剧经典传统大戏是戏剧演员应做的事：“能有这次机会对我们来说也是对自身的打磨，让我们能够更上一个台阶，对京剧发展也是一个大好机会。”编剧黎中城则说：“有时候另起炉灶新编倒不如‘整旧如旧’，好像‘霸王别姬’的故事也曾经尝试新编，但最终没能成功，老戏的唱腔或是念白都还是有功底在，让现代编剧再去创造很难超越。 ”

　　磨人：跟我学就不能“叶公好龙”

　　昨晚的演出中，尚长荣饰演的“霸王”一亮相就极具震撼力，将项羽坚毅勇猛、温柔多情和刚愎自用的多重性格刻画得惟妙惟肖，即便是一声长叹也让人回味无穷，加之自然细腻的表演真是让人拍案叫绝。几乎从出场那一瞬间，这个“霸王”的一抬手、一举步都牢牢锁住观众的视线。然而，其实舞台上还有一个“霸王”——青年演员杨东虎。尚长荣擅唱，杨东虎能打，两个霸王无缝衔接完成这一版能文能武的霸王形象。

　　年过七旬的尚长荣自排练开始，就贴身不离杨东虎，每天按时出现在排练场，亲力亲为认真排戏。即使排到不是自己出演的场次，他也都会上场与杨东虎一起排练，更在排练间隙抓紧时间为杨东虎说戏，手把手地教导杨东虎，“我教过不少学生，一些弟子也在辅导，但这么严格地教戏还是头一回。东虎认真，我跟他说，‘这次我要当严师，你接受吗？ ’现在很多年轻人想学戏，但学了一阵子以后又不愿意继续吃苦，我跟东虎说要在学习上摆脱叶公好龙。艺术上的提高不是一两个月就成的，需要长期磨练。”终于，通过尚长荣满头大汗的讲授和杨东虎认真刻苦的磨练，舞台上的又一代 “霸王”，有了从量变到质变的提高。杨东虎感慨道：“尚老师最初就说，他是个严师，让我警醒。后来才发现，真不是一般的严。 ”

　　此外，有着深厚刀马旦功底又兼具梅派青衣端庄雍容气度的史依弘，也将聪慧沉着、温柔体贴的虞美人诠释地淋漓尽致。史依弘所饰演的 “虞姬”不仅舞姿优美，情感上层次分明，且表演很具大家风范，令尚长荣一再称许：“棋逢对手！她很好！ ”

　　“留影”不计得失

　　“一棵菜”精神传遍全组

　　本次除了“京剧经典传统大戏”排演以外，还要将这些大戏拍摄成电影。也正出于“留影”的考虑，此次《霸王别姬》演员阵容之“顶尖”是近年京剧舞台所少见的。

　　除尚长荣和史依弘领衔主演，从“二路”到“龙套”均是精挑细选的好角儿，甚至常常会有配角上场戏迷一阵叫好的“奇事”发生。但剧组中演员不分大小都秉承着“一棵菜”精神，接到任务都是二话不说全力以赴，没有计较角色大小或是戏份多少。上海京剧院的武丑名家严庆谷竟然出演龙套“更夫”！ “要知道，我在台上有足足五分钟戏，比起剧组很多只有一个‘啊’一个‘哦’的同事幸运多了，更别提那些拿着大旗连脸都挡住的演员了。 ”严庆谷说，“对我来说，能在即将拍成电影的《霸王别姬》中‘留影’，就足够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哪会计较角色大小。”饰演虞子期的金喜全则笑说：“《霸王别姬》是传统艺术魅力再现，我们甘愿做开胃‘凉菜’。”演宫女的田慧说得更彻底：“别说凉菜了，哪怕能在盘子边儿做个配菜的萝卜花儿也是高兴的。”而最让配角们羡慕的莫过于傅希如，尽管他自比是这“一棵菜”中的“白菜帮子”，但修改后的《霸王别姬》里增加了他的打戏成分，这对于傅希如来说也是种挑战：“毕竟距离上次演《挑滑车》也已有6年，我这两天抓紧练功，特别怕把这武戏演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