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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废墟涂鸦者:城市艺术的本质就是转瞬即逝(图)

2015年02月05日 10:01 来源:北京青年报  参与互动()

  上海康定路600弄是一个拆迁中的典型石库门街区,与著名的南京西路仅一箭之遥。柒先生留下涂鸦的时节,上海正进入一年中逐渐令外来者感觉癫狂的阴冷期。深入骨髓的北风吹过砖瓦横陈的废墟,疯狂的亮色却横空出世。

  柒先生绘出的人物,貌似混沌、超然世外,却有着摄人心魄的禅意。他作品旁边那棵写满“拆”字的大树其实按照他的最初设想原本应该是一片竹林,但中国合作者施政的创作自由得到了柒先生的充分尊重,于是施政按照自己心愿满树“拆”了个痛快,中法两种心思疏离而和谐的奇妙化学反应,最终产生出超能的“裂变”。

  “请叫他Seth,S-e-t-h,赛特,在法语里读音和‘七’一样,所以你可以叫他‘柒先生’。”上海西区一家法国人开的咖啡馆里,突然爆红上海的法国涂鸦艺术家Julien Malland的经纪人曹小姐很严肃地告诉我。

  此刻的柒先生正在地球的那一端,时不时通过微信(老外称之wechat)和曹小姐咕哝一句。可以想象,他的手机正在一堆斑斓的颜料喷罐和他本人同样已经变得斑斓的手指之间穿梭。而异国的某堵如上海老城厢一样斑驳的墙上,一个沉静的女孩子正进入冥想,身材颀长,眼帘低垂——典型的柒先生风格。

  在过去的两个月间,这名在欧洲街头涂鸦领域已然声名卓著的艺术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上海成为一个“有腔调的人”。当涂鸦因为“安全原因”被清除之前,无数长枪大炮涌向留下他画作的城中废墟,一些身着婚纱的准新娘甚至在涂鸦前户主丢弃的浴缸中忸怩作态摆起POSE,配以婚纱摄影师特有的亮骚走步。半城轰动半城惊。

  柒先生一直在路上。两次上海废墟涂鸦之间,他去了美国迈阿密参加一个艺术节,还回了趟家乡巴黎。从2003年开始的环球旅行始终没有终点。而涂鸦的初衷,正是出于一种“交换”。他自己对朋友的解释是,在旅行中不同地方的人们给了他很多东西:故事、友谊、欣赏、美食……他必须拿出相应的东西予以回报。在中国的一些地方,广州、重庆、香港,他创作的时候总是引来围观,也有一些人当场表示“这个我看懂了”,那一刻是柒先生最感荣耀的瞬间。

  “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中国的电视台里曾经有过类似接地气的节目,而在街头涂鸦界,柒先生的作品恰以“诗意”、“温情”被不同地方不同种族的人们读出暖意。

  在孤寂中,柒先生完成喷绘。后知后觉的人们蜂拥而至,他已悄然离去——如果他能预见到后边的动静,或许会像通常侦探小说中的桥段那样,“作案者”事后潜回现场,挤在人堆里,煞有介事地轧闹猛。“涂鸦”恍如“作案”,做的时候爽一次,事后随不同人们的共同参与、解读,还会再爽一次。

  在一座屋子残垣断壁的转角,柒先生画了一名头部没入树洞的少女。他说,这是去往另一个世界的中途。这幅涂鸦配了白居易的著名诗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柒先生丝毫不知道诗句写的什么,这是他中国合作者的决定。在之前一次同样与中国艺术家的合作中,他要求把他最喜欢的《爱丽丝漫游奇境》中的一句话以中文涂写出。那幅画中,一名少女凌空而起,半枚头颅没入天花板的彩虹里。那句来自路易斯·卡罗尔的话被毛笔写在旁边——“如果这个世界毫无意义,谁能阻止我们去创造另一个呢?”

  柒先生目前对于中国的最大兴趣是小人书。经纪人曹小姐已经替他搜集了一大摞:《西游记》、《隋唐演义》、《红楼梦》之类。艺术家都是“视觉系”信徒,中国连环画鼎盛时期的1950-1970年代,曾经诞生过艺术水准极高的一批作品。

  柒先生超爱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孙悟空,胡天胡地而爱憎分明。之前他在中国南方城市的涂鸦中,已经出现了孙悟空的形象。能够驾驭七彩祥云去往地球任意角落,对于任何一个旅游狂人,都是缥缈而终极的梦想。而谁又能保证,这些纯中国古典的线条,下一次不会出现在柒先生某一幅疯狂的涂鸦里呢?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问。

  “Seth爱开玩笑,”曹小姐说,“非常孩子气的玩笑。”

  “柒先生小我一岁,”我说,“我们都40多了,都好像还没长大。”

  或许我们拉低了人类的某种商数,却无意中提升了世间的温度。涂鸦,以及大多数拙朴的东西,它们的创造者和欣赏者,以此为由理直气壮地行走在世界上,不是吗?

  【对话柒先生】

  在经纪人曹彬小姐的帮助下,本报通过电子邮件采访了远在罗马的“柒先生”——

  问:谈谈您是个怎样的人?我感兴趣的是您的经历,以及在世界上哪些城市都留下过涂鸦作品?

  柒先生:我出生在巴黎,1990年代起我开始用Seth这个名字在巴黎20区的墙上画画。我在巴黎街头艺术运动中以画人物出名。2000年,我从法国装饰艺术学校毕业, 同年我和Gautier Bischoff 一起出版了画册《Kapital》, 成了在法国涂鸦领域最成功的作品。然后我们一起创作了Wasted Talent,一个关于城市艺术的系列专著。2003年起我开始全球旅行,寻找和不同文化的当地城市艺术家合作,从此也打开了全新的创作城市艺术的方式和理念。从此我开始画一些简单的形象,通常充满童趣,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与环境相融合。所有我去到的地方,从巴西到乌克兰,到越南、墨西哥或者意大利,我的理念一贯是直接与生活在创作当地的民众进行艺术对话。从这一点来说,我的作品和城市艺术相比,更倾向于大众艺术。

  最近几年我有幸能世界各地,包括在亚洲做一些艺术展,比如在柬埔寨的法国学院,还有在上海的MD画廊。

  问:这次在上海的两次户外涂鸦都选择了拆迁中的废墟,出于何种考虑?

  柒先生:当我发现像上海这样一个新的地方,我会跟随各种遇见的指引,尝试去接近给我灵感的一切——那些人,那些际遇。这些交流和分享扎根于日常生活,这些发现引领我选择作画的地点。所以我会两次都选择在上海老城厢里作画。

  问:对涂鸦被毁是否事先有过预料?

  柒先生:我的涂鸦作品们转瞬即逝这一特点就是她们的本质。

  问:您的涂鸦作品在不同国家不同城市的命运如何?

  柒先生:城市艺术的本质就是转瞬即逝。不管怎样,它的命运首先就是和本地居民分享。幸好,我展出的架上艺术作品会存在得更持久。

  问:哪个国家和城市的人们最“懂”您的作品?

  柒先生:尽管有不同的文化以及一些共通点,但没法说具体到哪个国家或者城市特别地“懂”我的作品。街头艺术承载着普世性,它消除了艺术种类和流派之间的界线,对传统的惯例提出质疑,这一点“世界大同”。

  问:这次在上海康定路600弄的涂鸦作品引入了中国古典诗词概念,出于何种考虑?

  柒先生:我喜欢和本地艺术家合作,正如在康定路和艺术家施政的合作。这也让我的创作和这位中国艺术家的传统艺术创作交融在一起。

  问:为什么选择施政作为合作者?诗词选取您是否参与,还是全由您的中国合作者决定?

  柒先生:我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是她介绍我们认识的。之前,2014年11月的时候我受上海MD画廊的Magda Danysz之邀来到上海,参加在外滩18号举办的涂鸦艺术展“看穿”,那个时候我邀请了陈燕飞和我合作。那次我画了一个穿旗袍的女孩进入另一个世界,我希望用中国书法的形式加一句《爱丽丝漫游奇境》书中的话。这次和施政合作,诗词都是由他来选择。

  问:下一站,去哪里?

  柒先生:目前我在罗马,正在这个意大利首都的市郊做一个大型外墙的壁画。

  问:城市涂鸦的生命体现在哪里?

  柒先生:就我个人而言,我将自己定义为“公众画家”,我尝试给人们的居住环境加入更多的温情,这就是城市涂鸦的生命力。

  问:涂鸦过程中最有趣的事情是什么?

  柒先生:有时候我创作的墙画随后会在很多爱好者的添加下面目全非,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但这次我看到在上海的涂鸦居然变成了婚纱照的背景,我忍不住大笑。谁能相信!艺术让所有人走到了一起。本版文并摄/王海(除署名外)

【编辑:宋宇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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