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女之子忆：在长孙女喜宴上干掉十多杯陈年茅台

　　□马鼎盛

　　母亲红线女的生辰和忌日都在12月份，亲友纷纷怀缅同“女姐”共聚的时光。我在香港的“粤语长片”中有重大发现：1952年母亲拍摄电影《鸾凤和鸣》，她扮演乡下妹，反抗大都市“道德协会会长”逼婚，在隆重的婚礼上连唱带闹，终于同张瑛扮演的情人结婚。在满堂宾客中，一个西服革履的小男孩坐在太师椅上，有两三个镜头扫过，本来以为是我三岁的处女作，最近才知道我早就和父母亲拍过电影，而且是名正言顺的男一号。

　　1949年4月12日，父亲母亲大排宴席，遍请香港的南国影星，顺手拍了电影《马师曾红线女公子弥月庆典》，也是借汤饼会联谊亲友的盛意。英文名称《One-month-old Celebration of Emoji Ma Si-tsang and Hung Sin-nui's Baby》的片中尽见当日星光熠熠。据香港电影数据项934号介绍：该片首映日期为1949/04/27，刚满月的马鼎盛身边围绕粒粒都是天王巨星，不能尽数；跟着粤剧丑生李海泉随喜的儿子李小龙才八岁半。香港电影文件馆存有该影片的记录，可惜没有拷贝。盼望有心人能提供有关线索，哪怕是当年报刊的文字记载，敬请示下，我必有重谢。母亲后来对我说，生你姐姐那时兵荒马乱没有汤饼会，你满月时高朋满座等于补办我们一场婚宴。确实，当年香港的大舞台、大屏幕正是马师曾红线女纵横驰骋的小天地。

　　我的大姐于1937年10月8日在香港出世，那是日寇全面侵华的乱世。家姐满月时，亲朋戚友及省港澳行家缙绅都纷纷到贺，父亲秉承祖母庭训揖告到贺者，如今国难方殷，不敢为小女言贺，若蒙错爱，请将贺仪径交有关当局，以表抗日救国之意。虽然家宴未能尽如人意，此时无声胜有声，为了不做覆巢之卵，马师曾把民族气节看得很重，一贯身体力行。

　　我女儿马平安的喜酌2011年在广州花园酒店举办，恭请母亲首座，她老人家对长孙女的终身大事比我们两口还操心。母亲对时下盛行的婚纱不感冒，叮嘱孙女必须依照中华文化传统，原来她老人家早就跑到广州河南那家传统婚嫁礼服铺子，悄悄为马平安置装，大婚前夜亲自教长孙女穿着打扮、举手投足。准新娘大吃一惊：衣服、裙子、绣花鞋有如贴身定做！可见舞台艺术大师红线女的专业眼光不是一般的“毒”。小妮子在婚宴上规行矩步，唯恐被人批评有失大家风范。老怀大慰的祖母红线女放下一头心事，忙着招呼亲友大合照。

　　红线女为长孙女请到资深梳头阿姨，2011年初二清晨给她“上头”。到了喜宴上，我母亲认为美中不足，亲自动手给马平安个髻执到正一正，祖母还让她戴上珍珠项链和耳环，悄悄说“是借的”。事后，马平安郑重完璧归赵珍珠头面，乐得母亲见牙不见眼道：“傻女，那是给你留着传下去的。”母亲在晚年常见谈笑风生。当天喜宴，她干了十多杯陈年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