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对人民币的投机性货币冲击

　　当前种种迹象表明，针对人民币的投机性货币冲击已经发生。正确的对策是：加强流动性管理，控制信贷与货币扩张速度，维持股市、汇市与房地产市场的基本稳定，谨慎推行利率与汇率市场化改革，放缓资本市场开放与资本项下人民币可自由兑换的速度，避免宏观调控政策的多变性，增强政策的透明度，加强舆论引导，正确引导预期。

　　国际投机资金规模之庞大已经超越了我们的理性想象，而其高杠杆撬动更大规模短期资金的能力更是超乎寻常。

　　1992—1993年国际对冲基金对英镑和意大利里拉的冲击迫使两个货币退出欧洲货币联盟；1994年墨西哥金融危机也拜投机性货币冲击所赐；1997—1998年同样是国际对冲基金对正在高调实行资本账户全面开放的泰国发起冲击，数月之内泰铢全军覆灭；接着东南亚各国货币都未能幸免：菲律宾、韩国、马来西亚、台湾，最后国际对冲基金将目标瞄准了刚刚回归中国的香港。香港保卫战的“枪声”至今依然在我们耳边萦绕。香港保卫战虽然以港府胜利而告终，但是香港经济却因此遭受重创，历时几年才走出衰退。

　　而今天，正值人民币连续升值逾八年、我国加速推进利率、汇率市场化改革、资本账户自由兑换和人民币国际化之际，我们必须警惕国际资本对人民币的投机性货币冲击。

　　人民币已经具备一系列被冲击的条件

　　盯住固定汇率制度是投机性货币冲击发生的前提，资本市场相对开放和短期资本自由流动是投机性冲击发生的基本条件，基本经济和金融指标相对恶化是冲击发生的基础，舆论和做空预期是冲击发生和深化的催化剂，而突发性经济和金融事件是冲击发生的导火索。综合上述条件，我们认为，目前人民币遭受投机性货币冲击的概率极大。

　　汇率市场化一直是我们渐进式改革的目标，但是当前人民币汇率基本上是事实的盯住固定汇率制度，市场化的汇率形成机制还没有完善。资本市场尚未完全开放、资本项下的人民币自由兑换也尚未完成，但是在跨境人民币自由结算的人民币国际化战略推动下，境外人民币已经经过多年积累形成一定规模。短期资本流动经过合法和非法的途径，也已经难以控制。这些都是形成投机性货币冲击的前提。

　　与此同时，随着2008年以来大规模的信贷和投资刺激，以及金融自由化政策的推动，金融体系的脆弱性在强化。政府引致投资或政府担保投资的扩张是2008年投资扩张的核心，金融体系的道德风险在提升。货币、信贷和债务的扩张使若干系统性风险指标趋于恶化，同时全社会投资收益率迅速下滑，货币、信贷和投资带动经济增长的效率越来越低。中国经济结构和人口结构的变动也使中国告别了高速经济增长阶段，人口红利在消失、改革红利在消失。所有这些都表明投机冲击的基本面条件在累积。2011年以来越演越烈的做空中国舆论是冲击发生和深化的催化剂。而我国宏观调控政策和改革开放政策的任何一个失误都会成为冲击发生的导火索。

　　投机性货币冲击或许已经启动

　　热钱在今年一季度大规模流入，第二季度大规模逃离；股票市场连续暴跌，不断创新跌幅纪录，熊冠全球；货币市场利率迅速攀升，“钱荒”困扰；香港离岸人民币走势与在岸人民币走势已经出现背离，离岸人民币贬值预期明显。同时，做空中国言论越演越烈，几乎形成悲观预期。种种迹象表明，冲击人民币的国际投机浪潮已经在启动。

　　应对国际投机资本的冲击

　　面对国际投机资本的冲击，我们应该采取以下对策。

　　稳定预期。针对引导悲观预期的舆论，引导舆论客观真实地反映事实。我们也要动员我们的舆论工具，尤其是网络工具，加强对我们改革开放成绩和制度优势的宣传，对制度存在的问题进行客观分析，正确引导预期。尤其是加强各政府部门的信息披露和信息引导，故意隐瞒行为有助于做空中国言论的盛行。

　　谨慎运用宏观调控手段和政策。当前要进一步增强宏观调控政策的稳定性和透明度。目前市场对政策高度敏感，往往容易误读，政策的多变和波动会刺激市场剧烈波动。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要尽量避免宏观调控政策多变，朝令夕改。同时一定要增强政策的透明度，任何模糊政策的行为都会助长做空舆论。

　　谨慎推行短期改革和开放政策。在当前的市场条件下，过激的改革行为和过快的开放步伐都会带来剧烈的反应和市场波动，促进股市、汇市和房地产市场的做空行为。尤其是资本市场的开放和资本项下自由兑换的步伐在短期可以放慢速度，尽量增加国际投机资本流动的难度和成本，加大货币冲击的难度。利率和汇率市场化也需要谨慎推进。综合考虑系统性风险和微观主体的承受力。

　　要加强对流动性和社会融资规模的管理。央行要时刻跟踪市场流动性的波动状况，根据市场日常流动性的需求调节流动性的供给，要保障市场流动性的充裕。发改委、中国人民银行、银监会、保监会、证监会等各部门要同时加强对影子银行、信贷规模、社会融资规模的调控，防止进一步扩张，尤其是防止地方融资平台和影子银行规模的无序扩张。对于违规和违法行为，要严格管理和加大惩罚力度。对违规和违法行为的整治不能与流动性调控手段混在一起。既要严格惩治违规和违法，又要保障市场动性充裕。

　　要维护股票市场、房地产市场和人民币汇率市场的稳定。外汇市场、股票市场、房地产市场是任何一个投机性冲击的目标。目前维护这些市场的基本稳定，是我们维护社会和经济稳定的核心任务。这些市场是我们与国际投机资本对决的战场。我们要防止股票市场崩溃，防止房地产市场剧烈波动，防止人民币剧烈贬值。任何破坏市场和刺激市场波动的政策都暂时不要推开。

　　长期来看，一定要推进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和人民币国际化。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和人民币国际化可以从根本上消除投机性货币冲击的可能，也可以一定程度抑制美国利用美元国际货币地位大肆操控国际资本市场，操控石油、黄金和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并从中牟取暴利。人民币国际化和提升人民币的国际影响力是中国的长期战略。戴金平(作者系南开大学国家经济研究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