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日，厦门一公交司机被乘客暴打至晕倒。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我做到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不只厦门，“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几乎成为全国众多城市的公交公司所倡导的不成文的行规。
现在，它被厦门市民推上舆论焦点。许多市民在网络发帖，质疑“打不还手”，为公交司机喊屈，直指“委屈奖”为“窝囊奖”。
不少市民认为，对于恶行不能纵容。公交集团也向记者表示，“打不还手”只是一个态度，对于恶性事件，司机可以正当防卫。
公交司机被打已不是偶发事件。“委屈奖”是否牺牲掉了公交司机的“正当防卫”？如此情况下，如何保证公交司机安全？
壮汉公交司机当场被打晕倒
这个月初，莲花幼儿园附近，45路公交司机莫名其妙被一壮汉暴打一分钟。司机当场被打晕倒，头靠在车窗处，一动不动。
就在3个月前，集美公交957路司机也无故被打。司机按规定 “未进站不开门”，结果，两名男子对着他拳脚相加。视频上看，两人踹了司机14下，打人后就跑。
再早些。2007年，一段公交司机被打视频在网络疯传，引起很大民愤。拳头、手肘、脚、膝盖、灭火器，砸向一名公交司机，头破血流的司机被打到下跪道歉，对方仍继续打。
公交司机被打事件频发。半年内，仅集美公交就连续发生3起员工遭殴打事件。
面对记者，公交司机大倒苦水。“一些乘客，用闽南话骂三字经算是轻的，重则拳脚相加。甩个巴掌、踢一脚的不少。”
被袭击多数司机抱头“挨打”
被打晕的45路公交司机刘师傅，在医院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做到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这个司机并不瘦弱，个头高大，是个壮汉。
曾经莫名其妙被暴打到头破血流的司机邱师傅，曾直言 “不还手不是怕他，而是公司有倡导，我不能还手”。事实上，这个人高马大的司机师傅，曾一人追5个小偷，帮一名女乘客追回被抢走的钱包。
不仅他，记者调阅了最近几年的多起公交司机被打事件录像，发现，绝大多数的司机被打时没有还手。许多司机用双手抱头“挨打”。
“多年以前，厦门多家公交公司倡导‘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如今已成不成文的行规。”一位业内人士说。
获“委屈奖”司机百感交集
这是个 “受委屈的行规”，公交公司显然很清楚。为安抚受委屈的员工，2007年，开元公交率先设立“委屈奖”。
不到一个月，就有6位公交司机因被打获奖。其中一位司机还强忍疼痛将车稳稳刹住，保证全车60余名乘客安全，被授予“最高委屈奖”。
但是，获得该奖励的司机，几乎都百感交集，无喜悦感。一位司机说：“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奖，希望类似的事不要再发生。”
不仅厦门，全国有不少城市都设立了 “委屈奖”。浙江一位公交司机是前警校60公斤级散打冠军，被乘客打断鼻梁骨都没有还手。对于奖励，该司机同样没有喜悦：“乘客理解比什么都重要。”
市民声音
“委屈奖”纵容了暴徒的野蛮行为
一位市民直言，看到那么多起公交司机被暴打的新闻，“肺都气炸了，‘打不还手’应该质疑，带血的‘委屈奖’还是不要的好”。
市民林先生也认为，“委屈奖”初衷是为了推行优质服务，这是好的。但也不能容忍他人侵害自己的人身权利。
他说，“打不还手”太窝囊，丧失处世原则，会纵容鼓励违法犯罪分子肆意侵害司机的人身尊严与安全。
网友“爱厦门”也表示，对不文明乘客采取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做法，司机付出了太大代价。一味忍让不会有积极效果。“打不还手”这种忍让，是对野蛮行为的纵容，建议要正当防卫。
部门声音
“委屈奖”并不禁止司机正当防卫
倡导司机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并不等同于禁止行使正当防卫的权利。厦门公交集团相关负责人表示，“当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时，司机应当正当防卫。”
公交作为一个公共服务行业，每天面对各种不同素质的乘客，司机难免在工作中受到一些不公正待遇，但行业的特殊性又要求公交司机坚持“顾客至上”。于是，从2007年开始，一些公交公司为安慰职工，体现人性化管理，提高服务质量，对在工作中受了委屈的职工予以一定奖励补偿，设立“委屈奖”。
“设立‘委屈奖’，实在是无奈之举。”他说，司机每天要接触数百名乘客，市民的文明素质参差不齐，不文明事件无法杜绝。倡导司机尽量不还口、不还手，是避免与乘客发生正面冲突，以防事态更恶化。
但是，“不还手”绝不意味着排斥在合理范围内的正当防卫。公民的人身安全受到伤害时，公民有权制止侵害行为继续发生，司机也是公民的一分子。
司机声音
“正当防卫”难界定不敢贸然反击
“事实上，打人事件基本都在瞬间发生。是不还手忍让一下，还是正当防卫，很难判断和界定。”一位公交司机坦言。
“普通的两个人，如果发生冲突，对方打我，我马上就会还击。但作为公交司机，心里都会有根弦，提醒自己要忍让一下。”他说，平时，打个巴掌、踹一脚的事也常有发生，对于这类，大多忍让过去。但是，忍让的底线在哪里很难把握。
被打5下之前，忍让，打了5下之后就反击防卫？这位司机说，如果对方没有收手，等你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根本就是被打得起不来。
记者观察了这两年发生的公交司机被打视频发现，暴打时间基本都集中在10分钟以内，有好几起在前一两分钟，司机就被打得起不来。
“还有一个问题，公交司机的座位对我们很不利。”另一位公交司机小林说，前面是方向盘、左边是窗户、后面是座椅，施暴者站在右侧暴打，或者在窗外把司机脑袋拖出去，司机基本就是“卡死”在那里，动弹不得，逃都逃不掉。
建议
驾驶位增加防护栏
市民小林建议，可以在公交车上给公交司机设立一个独立“驾驶舱”，也就是在驾驶位旁装上网式护栏或透明挡板，这样就可以有效地防止乘客干扰司机，让司机与乘客保持必要的距离安全驾驶。
他说，当司机受到袭击时，有防护栏的保护，可以避免直接受到正面冲击而无法控制车辆，也能临时栖身躲避、报警等候救援。
安装报警装置
掏手机报警，这是公交司机被打后的第一反应。可是，记者观察视频发现，多数情况下，司机刚掏出手机还未来得及报警，就被施暴者抢走丢掉。
市民陈先生建议，可以在公交车驾驶位，给司机们添置一个报警装置，另一头直接连通110，一旦发生意外，可以直接按下报警装置，同时发出求救信号，通过GPS定位，告知附近巡逻的巡警。这样不仅方便司机报警，也有益于警方在案件发生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陈先生说，这个报警装置，最好安装在驾驶位，司机的脚边。一旦出现危险事故，司机直接用脚一踩就可以报警，这样也不容易被施暴者发觉。厦门的许多出租车都安装了类似的报警装置，公交车完全可以效仿。
“这个报警装置最好还能发出刺耳的警铃。它最大的作用在于威慑力，所谓做贼心虚，只要不是亡命之徒，响起的警铃足以让普通施暴者停止犯罪。”他说。
全民动员制暴徒
有个让人心寒的现象，这几年发生的公交司机被打事件，在这过程中，基本都有众多车上乘客在场，却大多只充当看客，目睹暴打全过程，却无人上前制止。
据观察，通常情况下，施暴者一般只有一两个人，且都是临时性冲突，与司机间并没有深仇大恨。而一辆公交车上少则五六个乘客，多则几十人。满满一车乘客，只要有几个人上前制止，就能阻止暴行。
“其实，要阻止公交车上暴行的最有效办法，便是全民动员，不要做看客，大家团结起来，一起上前制止。”市民廖小姐说，之所以公交司机被打事件频发，和乘客的看客心理有极大关系，助长了施暴者的气焰。如果每次碰到这类事件，大家都能集体抵制，绝对能够营造出一种正义的氛围，施暴者也不敢再下手。（海峡导报 记者 詹文 崔晓旭/文 陈巧思/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