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苍南执法者遭围殴：市民后悔围观殴打场面

　　《法制日报》记者21日19点从浙江省温州市苍南县公安局获悉,在4月19日发生的城管执法冲突中,公安部门秉着公平公正、一视同仁的原则,对当天在现场参与挑头滋事的15名嫌疑人员以及参与殴打他人的3名违法城管工作人员依法依规进行严肃处理。

　　现场参与殴打黄祥拔的3名违法城管工作人员陈兴鹏、刘荣进、曾瑞辽均为苍南县人,因殴打他人行为分别被依法处以15日、15日、10日行政拘留。而涉嫌滋事嫌疑人员多为县城及周边的社会闲散人员,数人有殴打他人的劣迹前科,10人因涉嫌寻衅滋事罪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4人因构成寻衅滋事行为被依法行政拘留15日,还有1人因构成阻碍执行职务行为被依法行政拘留15日。

　　城管由加害人变成受害者

　　4月19日上午,浙江省温州市苍南县灵溪镇城管人员在一路口整治占道经营时,在执法过程中与群众发生冲突,大量群众围观,随后,网络上出现“城管打人致死”的谣言,千余人集聚围堵城管。(本报视点版4月21日曾作报道)

　　在这场冲突中,城管将黄祥拔殴打致倒地吐血,5名打人城管随后被周围群众围攻,5人均受伤,两人休克、伤情危重。

　　黄祥拔被打的地点位于大门路与康乐路交汇处,是灵溪镇的中心地带,附近是大门农贸市场,人来车往,围观人员很多。

　　看到他被拳打脚踢,有人偷偷拍照,有人试图上前理论……

　　黄祥拔被打瘫在地,直到晕了过去。他的亲属唐淑娇在康乐路开店,闻讯后赶到了现场,与围观的街坊一起将准备开走的城管车辆围住,展开了一场对城管执法人员的围堵围殴。

　　就在这个过程中,一则“城管打人致死”的谣言已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微博、微信圈、贴吧,各种现代网络工具将消息迅速扩散。

　　现场目击者告诉记者,打人的城管人员躲进一辆面包车内,锁住车门不停打电话,有人高呼“打他们”,瞬间,一些围观者不自觉地持砖块、木棍等砸破了车窗、车门,对5人拳打脚踢,现场血迹斑斑。

　　随后,很多网友就见到了城管人员挨打后遍体鳞伤的画面。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受害人黄祥拔得到了围观群众的深切同情,被围观者指责为态度粗暴、打伤人的城管执法人员在扮演了加害人角色后,成为了受害人。

　　经城管部门证实,被打伤的5名城管人员均不是正式员工,而是城管部门叫来协助搬运占道物品的。由于事发地违章占道情况突出,在管理过程中经常要搬运占道物品,这些人员就是专门负责搬运的。

　　记者发现,参与殴打城管的15名滋事嫌疑人大多都是苍南人,只有两个人是外省人,年龄跨度在19岁到52岁之间,主要集中在30岁左右,这些人中的一部分人有殴打他人、寻衅滋事前科,还有一些人有开设赌场罪前科。

　　有人向记者表达了围观殴打场面的懊悔:“在现场那种氛围中,完全刹不住车,根本没有人敢去阻止这种违法行为,现在想来他们其实也挺可怜的……”

　　谴责暴行同时不能施以暴行

　　本只是出于保护受害者的初衷,对加害人的暴力执法行为予以围观式的谴责,但最后却演变成一场以暴制暴的集聚事件,当人群散去,施暴者受到了身心创伤。对这起事件我们应反思什么?

　　“在这样的环境诱导和刺激下,一些人的不信任、不满的情绪从潜意识状态走向了肢体表达。”研究心理学多年的法学教授李安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在保护弱者的同情心支配下,围观者的从众心理得到了最大的释放,在“法不责众”的宽慰下充分宣泄情绪,但保护弱者的行为一旦超过必要的限度,就会导致另一种伤害。

　　李安分析说,从受伤城管的身份看,如果他们是临时工,他们作为城管执法者的身份代表,也在某种程度上承受了某种情绪的转嫁,在这次冲突事件中也从加害者的身份转化成了受害者。在这种情形下,围观者放任、参与抑或协助滋事者围堵围殴城管,也就背离了原先同情弱者的本意追求。

　　“在冲突过程中,缺乏沟通、协商的契约精神,让暴力成为解决纠纷的最后方式,这个问题尤其要警惕。”李安认为,不允许强者欺负弱者是社会共识,但法治本身也应蕴含着宽容仁爱的精神,执法者要遵循程序正当性,群众也要尊重内心与良知,谴责暴行的同时不能施以暴行。

　　浙江大学公法与比较法研究所副所长郑春燕在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时说,城管之所以一直成为社会关注焦点,因为它经历了一个从没有执法权限到拥有合法性依据的过程,城管执法涉及的是两个悬殊身份的代表,一个是社会的弱势人群,另一个是传统行政权。

　　“很多城市在探索柔性执法的方式,如围观执法、摄像执法等,但整体效果并不理想,核心因素是城管本身无法担负起对弱势人群关注的职责。”郑春燕认为,在城市中这个无稳定工作群体的就业、社会保障压力没能得以有效稀释的情形下,城管也无力在其管辖范围内承接政府与社会所应承担的职责。只有健全社会福利系统,让弱势人群拥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才能真正杜绝占道经营现象的发生,才能让暴力冲突事件不再上演。见习记者 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