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大火”暴露巴西发展隐忧 基层腐败酿惨剧

　　原题：“世纪大火”暴露巴西发展隐忧

　　巴西经历“黄金十年”后，依然存在诸多发展隐患。

　　当地时间1月27日凌晨，巴西南部的南里奥格兰德州圣玛丽亚市中心一家夜总会发生重大火灾，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数高达233人，这不仅是巴西50年来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事故，也是全球过去10年来人员损失最为惨重的火灾。事后调查显示，起火原因为室内燃放烟火，而且还发现例如运营许可证过期、安全措施缺失、安保人员防火经验不足以及应对不力等惨痛教训。这把大火同样也“烧出”了巴西经历“黄金十年”后依然存在的诸多发展隐患。

　　最大隐忧在于腐败难除。此次事故显示该场所的室内防火安全措施几近于无，安全隐患随处皆是，但在历次警察检查中依然能过关，令人诧异。媒体引用当地业者的说法，检查中只要给“穿制服”的塞点“酒钱”，什么都能合格。基层官员的腐败是惨剧发生的最根本因素。同样，巴西近年来暴露出的高层腐败同样也使“世界发展中国家中的最大民主政体”这一美誉失去颜色。本届迪尔玛政府自2011年上台至今，已有近10位部长因腐败指控被迫辞职，尤其多名来自执政联盟友党的部长、司长级高官涉嫌贪污受贿、以权谋私，遭反对党和舆论痛批，政府威信和稳定一度受损。尤其去年8月巴西最高法院对前总统卢拉时期执政联盟涉嫌挪用公款贿赂友党议员的“月费案”进行了“世纪审判”，包括前总统府民事办公厅主任(首席部长)、劳工党(执政党)前主席、前财务主管在内的数十名高官被判有罪。

　　有西方媒体称，巴西的腐败曾经“从上到下渗透到政治体制中的每一个细胞”，高官贪污公帑，小吏盘剥草民，特别是在项目竞标、公司注册、司法诉讼、乃至街头游商均能遇到不同形式的索贿受贿。尽管迪尔玛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一顽疾，近年来相继通过《政治案底清白法》《反洗钱法》等多项预防和打击腐败的法律法规，同时采取对政府高层腐败“零容忍”，但“贿赂”文化已经深入到政治、经济、社会的各个环节，更关键的是，普通民众的民主素养尚待提高，而现存利益集团很容易利用所掌握社会资源，通过普选制度，形成权力阶层凝固，在监督体制缺乏的情况下，常常出现“权力寻租”现象。

　　其二，官僚体制成为社会发展的最大阻力。庞大、僵化、非专业化、缺乏科学分工的政府管理体系很容易被腐败所利用。严格意义说，此次火灾，当地的消防、警察、建筑物监管甚至企业登记机构等各个部门都有可能发现涉案娱乐场所的手续和设施缺陷，事故发生后，又没有一个部门敢于站出来承担责任。这种争权推责、争预算增编制的情况在联邦政府反映得更为突出。

　　2003年卢拉政府第一个任期开始时只有26个部委，到2011年任期结束时，部委级机构增加到37个，而迪尔玛新政府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中小企业部和航空基建部，将部长职务分配给盟党，以平衡执政联盟间的利益之争。与此同时，公务员数量在卢拉政府执政八年中增加到20.4万名，年薪酬费用从2002年的380亿美元剧增至2010年的900亿美元。公共机构及人员的膨胀，不仅大大增加公共开支负担，而且导致官僚手续繁杂、办事效率太低，从基础设施建设、开办企业、税务登记、海关进出口手续，到银行开户手续无不如此。笔者曾在国营的巴西银行开设账户，从递交手续到最后开户成功，用时一月有余。这种低效和繁琐的官僚体系，加上基础设施落后和税收负担沉重，被统称为影响巴西经济竞争力的“巴西成本”。

　　其三，民众素质亟待提高。此次事故中巴西一些民众面对灾难和突发情况所反映出的慌乱、紧张和失序，显示巴西提高民众整体素养和教育程度任重道远。自卢拉政府以来，巴西推行了一系列包括“家庭补助金”、“巴西无赤贫”等在内的行之有效的社会政策，贫困人口减少4000万，中产阶级增加2800万人。很多原本属于贫民阶层的民众，第一次拥有了手机、电视、微波炉、冰箱，甚至汽车，第一次进入电影院或剧院，但是很多人的思维和意识仍停留在此前的无序状态，遇到突发情况时很容易出现群体性骚乱。

　　此外，面对“暴发户”阶层的消费不断升级、大量流动人口涌入城市，政府的管理和服务却没有随之跟上，导致大城市的社会管理混乱，突出反映在交通秩序杂乱无章，教育医疗资源短缺，私搭乱建遍布角落，社会治安日益严峻。如果无法通过教育和引导来有效提升人口素质，不仅巴西以“新科技、新产业”为核心的“新经济增长模式”难以实现，而且会带来诸多社会问题。

　　2014年和2016年巴西将分别迎来世界杯和奥运会两大盛事，这不仅是巴西提升国际威望的舞台，同时更是检验巴西经济增长含金量的重大考验。此次发生火灾的圣玛丽亚市恰恰是世界杯分赛场之一，火灾惨剧无疑为巴西能否顺利举办世界杯投下阴影，其公共设施安全水准和应急能力受到质疑。与此同时，巴西这个拉美最大经济体的2012年经济增长率仅为1.3%，不仅在金砖国家中增速最低，而且也不如智利和哥伦比亚等南美邻国，甚至低于仍在低谷徘徊的美国。这种颓势，仅仅将原因归咎于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是远远不够的。“风起于青萍之末”，一场大火同样深刻反映出巴西高速发展存在潜在掣肘。(孙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