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独立公投浮现天际，为何苏格兰渐行渐远

　　向长河（国际问题学者）

　　5月上旬，英国苏格兰举行了有可能决定苏格兰未来和英国国运的一场议会选举。5月8日，苏格兰议会选举结果出炉，支持苏格兰独立的苏格兰民族党连续第4次赢得议会多数席位，党魁斯特金将留任苏格兰政府首席大臣。

　　苏格兰民族党此次得到议会129席中的64席，比上次选举增加一席，但距离议会绝对多数席位65席仍差一席。不过，同样支持苏格兰独立的绿党此次获得8个席位，理论上已为未来独立公投议案在议会通过扫除了障碍。

　　历史上，苏格兰与英格兰之间的爱恨情仇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著名影片《勇敢的心》就是表现二者矛盾的典型代表。即便是今天，但凡到过苏格兰的人都能轻易发现，从口音到风笛，从风景到认知，苏格兰与英格兰差异极大。苏格兰与英格兰之间的墙从未彻底拆除，分离独立之声一直不曾消停。

　　2014年9月，苏格兰就是否脱离英国举行公投，当时以55%反对、45%支持的投票结果否决了“脱英”，但此后“脱英”声音并未绝迹。与7年前相比，今天的国际格局与苏格兰面临的形势已大不相同，两大因素让苏格兰分离主义赢得了更多苏格兰民众的支持。

　　一是英国“脱欧”的“催化剂”作用。对于伦敦来说，“脱欧”是一场向布鲁塞尔“争权”的斗争，但也埋下失之东隅的种子。围绕“脱欧”的政治博弈加剧了“联合王国”的离心力。“脱欧”导致英国民意撕裂，政治分歧扩大。“脱欧”协议中北爱尔兰地区与欧盟成员国爱尔兰之间的“边界”，触动了北爱尔兰分离主义神经，冲击和平和解进程；威尔士的分离运动近来“崭露头角”，加剧国家分裂隐患；英国“脱欧”让苏格兰“脱英”念头卷土重来，支持留欧的苏格兰民族党打出“二次公投”口号，加速推动“脱英”宣传攻势……

　　苏格兰与欧盟经贸关系紧密，在2016年英国脱欧公投中，苏格兰以62%对38%的投票结果决定留在欧盟，爱丁堡政客的态度与伦敦唐宁街有着结构性矛盾。在苏格兰民众眼里，伦敦执意“脱欧”乃是无视苏格兰的利益与诉求，脱离英国重回欧盟怀抱因而有了更多的市场。

　　其二，疫情防控是另一个重要变量。去年以来，新冠疫情肆虐，英格兰和苏格兰在新冠疫情处理方式上迥然不同。英国首相约翰逊不成功的“花式抗疫”与苏格兰地方政府谨慎、有效的抗疫形成鲜明对比，让苏格兰民众对伦敦更加疏离。

　　专家认为，不同的抗疫措施让许多对独立心存疑虑的苏格兰人看到了苏格兰和英格兰之间的真正差异。让约翰逊首相所担心的是，成功抗疫让斯特金人气高涨，苏格兰民众对于斯特金在疫情期间表现的认可会转化为对苏格兰独立的政治支持。为此，约翰逊首相去年曾到苏格兰北部海岸附近的奥克尼群岛进行考察访问，宣示其“对一个统一国家的承诺”，但作为苏格兰最高民选官员，斯特金压根就没露面，更不要说会晤、会谈。

　　总之，由于苏格兰民众对英国脱欧感到愤怒，对唐宁街的抗疫措施不满，苏格兰独立的支持率如今稳定在50%以上。在此次苏格兰地方选举中，斯特金继续高举“二次公投”的旗帜，选举结果表明她“赌”赢了。斯特金发表胜选讲话指出，苏格兰民族党在此次选举中取得该党有史以来的最高得票数，这显示了苏格兰的民意。英国斯特拉思克莱德大学政治学教授约翰·柯蒂斯分析认为，由于绿党的表现似乎创造了纪录，显然苏格兰议会支持独立的多数地位将得到加强。“我们可以说，本届（苏格兰）议会与英国政府之间必然会在某个时刻爆发宪政冲突。”

　　可以预料的是，苏格兰将与英国政府就独立公投权进行摊牌，将是一个旷日持久的过程。选举后，斯特金公开宣称将利用她获得的授权向英国政府施压，要求后者同意再次举行公投。如果约翰逊阻止苏格兰的公投立法，他就必须到最高法院对这一立法提出法律挑战。斯特金说：“一个首相竟然荒唐到要上法庭推翻苏格兰人民的民主决定，这不荒谬吗？我认为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一看势头不对，约翰逊立刻放低姿态，祝贺斯特金获得连任的同时呼吁，“合作才对英国最有利”。这表明英国政府愿与苏格兰就独立问题“谈一谈”。毕竟，如果苏格兰投票支持独立，这意味着英国将失去约1/3的陆地面积、近1/10的人口和民族身份的核心要素之一，该国将四分五裂。无论哪一位英国首相，都不愿承受这一分裂国家的历史“污名”。

　　不过，疫情是一个缓冲。斯特金本人说，首要任务是带领苏格兰度过新冠疫情危机，而危机过后，她仍将寻求举行第二次独立公投。许多人预计，斯特金可能会寻求在2023年举行“二次公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