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动批”搬迁地点悬而未决 低层酝酿翻身

近日，“动批”市场的经营看上去没有大的变化。

　　从去年底流传出“动批”要迁往河北的消息，到春节后有媒体报道“动批”新址选定武清，再到4月初北京西城区与河北廊坊市签订的合作协议中并未涉及“动批”搬家等具体项目，“动批”搬还是不搬，搬到何处仍是个未知数。而目前处于“待定状态”的动批商户及其相关产业的人员，一边貌似平静地正常经营，一边纷纷开始做起各种准备。搬还是不搬，这是个问题。

　　搬迁地点

　　悬而未决等待公布

　　在北京，一说去“动物园”，除了家里有孩子的，否则大多数人都默认为是去动物园旁边的那片服装批发市场。所谓的“动批”并不是单指哪一家服装城，而是动物园两侧多家服装市场的统称。

　　就连“动批”附近的居民也说不清“动批”究竟是什么时候兴起的，只记得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动物园附近的路边就有几排服装摊位，后来这些摊位搬进了楼内，时间久了服装摊位越来越多，动物园周边新盖的楼都成了服装城，“动批”也就逐渐形成了规模。经历了三十多年的发展，如今“动批”的命运似乎面临一个转折点。

　　“动批”不止一次传出过要搬迁，但大多不了了之，这次搬迁的传言则是来源于媒体报道，西城区领导在2013年初西城区召开的“两会”上表示，动批调整工作正在研究方案。要让低端业态有序移出，提升品质。这也是政府部门对于动批外迁首次明确表示。

　　2013年12月23日，又是媒体报道市规划委相关负责人表示，“动批”外迁的选址正在进行中，但尚未确定在市郊还是迁至河北。

　　今年4月3日，北京西城区与河北廊坊市签订合作协议。协议内容未涉及“动批”搬家等具体项目，但提出“共同打造专业批发市场”。

　　这也让“动批”搬迁进入了悬而未决的待定时期。

　　动批商户

　　就看那边发展怎么样了

　　贝贝：“不跟着搬，不去河北买房”

　　非周末时间的动批，卖场里人流少了很多，很多都是提着黑塑料袋“拿货”的淘宝卖家或零售店主。

　　摊主贝贝坐在自家档口里的小板凳上，一边打游戏一边不时起身应对着相熟的买家，什么号，还有没有货，什么时候到货……这些问题似乎都在贝贝的脑子里，不用翻阅账本也可以随时回答出买家的提问。

　　贝贝的老到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出生于90年的女孩。当大多同龄人还是甫出校门的“新鲜人”时，贝贝已经在动批里独自经营了4年服装摊位。

　　贝贝是安徽人，父母和小姨在北京经营服装生意已经十几年了。贝贝从小跟着家人盯摊，时间久了，也打算自己出去闯闯。2011年，贝贝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自己来动批练摊，到现在已经快四年了。“从我决定来动批，到租下摊位，前后不到一个星期。”贝贝笑着说。

　　以一万五的月租盘下一个档口后，贝贝开始了自己的“动批”生涯。贝贝的档口主要经营休闲潮牌，摊位上随处可见迷彩、军绿等色彩。在费心经营了几年后，贝贝已经有了固定的客户。“现在走得好的时候每天能走1000多件，最差的时候也能发个200多件。”

　　最近一段时间，贝贝每天除了进货发货，空余时间还经常拿手机刷新闻，看看有没有关于“动批搬迁”的最新消息。

　　“两三个月之前就开始传，市场方面到现在也没人出面说，没说搬也没说不搬。”贝贝一边整理档口的货物一边说起“动批搬迁”的传言。

　　贝贝说，刚听说“动批搬迁”的消息时，一家人也曾坐在一起讨论，甚至一个月前家人还特意前往传说中的河北新址周边看了楼盘。由于已经在北京购买了一套住房，因此贝贝一家这次看房时把房屋的功能性放在首要位置：“起初看上了一栋别墅，500多平方米，240多万，市场要真搬过去，那别墅又能当库房又能住人。”

　　不过经过一番讨论，俨然已是家里主心骨的贝贝做出决定“不买房，不跟着搬”。

　　“一个新市场怎么也得花五年时间去养人气。”贝贝掰着手指跟记者盘算，“而且这么大的市场，不可能一次性整体全搬，怎么也得分批来吧，全搬完估计得一两年时间，我就撑到最后一拨呗，然后大不了回西单。”因为自家在西单还有一个服装档口，因此说起搬迁，贝贝显得挺有底气。

　　相对于贝贝坚定的态度，更多的摊主则表现出观望态度。“我倒是去哪都一样，就看那边发展怎么样了，要是还不错也考虑过去，不过越早过去越亏，谁都想耗到最后一拨。”经营一家女鞋摊位的福建人阿全的想法代表了不少一人在京打拼的“小老板”的想法。

　　赵哥：都在打听“内部消息”

　　在聚龙服装市场经营着两个档口的赵哥应该算是比较早的一拨“动批人”了。十几年前，赵哥的媳妇就已经在动批做生意了。“我原来干出租车，后来媳妇让我自己买辆车，直接跟她干服装了。”几年经营下来，目前赵哥两口子在动批的两个市场内共经营四个档口。

　　赵哥也向记者回忆起十年前刚到聚龙服装市场盘下摊位时的情景：“那时就是一个地下停车场，一天也没几个人。天乐拆了之后这边开始有点生意了。”由于进驻得早，赵哥的摊位占据了市场电梯旁的“有利地形”，并且将两个黄金位置的档口打通，成了一个大档口。同样是因为进驻得早，赵哥也成了市场内元老级的人物，加上为人热情乐于助人，赵哥经常登上市场“优秀商户”的红榜。由于上述种种原因，赵哥颇有市场内商户们“精神领袖”的气质。

　　说起市场搬迁的传闻，赵哥也感觉到了市场商户间的“诡异”氛围。“原来在楼道里抽烟的时候都是瞎侃，现在聊着聊着就扯到拆迁上了，但其实谁都没准信，聊了半天都是道听途说的消息。”赵哥说他第一次知道“动批搬迁”的消息，还是通过媒体的报道，但市场方面从未正面回应过这件事。

　　由于和市场管理层比较熟，不少商户也试图从赵哥这里打听“内部消息”。“现在已经开始捕风捉影了，前几天我们几个老商户和市场老板吃个便饭，就有人开始传说是市场和我们老商户商量补偿协议。”

　　作为地道的北京人，赵哥明确地表示，如果市场搬迁，自己90%不会跟着搬走。“家里孩子刚上初一，老人又都是七十多岁了，不可能跟着折腾。”除了家里的原因，以及贝贝提到的市场成熟周期的问题，赵哥还在考虑成本的问题。“现在来拿货的好多都是山西、内蒙古、东北、山东的客源，就图动物园这里交通方便，拿完货当天坐上动车就回去了。”“真要搬到河北，人家到了北京还得转长途车，那这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加起来，人家倒不如直接去广州杭州拿货了。”

　　动批低层

　　借助搬迁 酝酿翻身

　　在动物园商圈，除了现有的摊主们关心是否搬迁，那些处于动批低层以及外围产业中的人们，也时刻关注着搬迁动态。

　　胖子今年30岁，几年前来京后在动物园周边蹬三轮，扛大包，负责给各商户送货。胖子的女朋友24岁，在天乐里面的一家档口做导购。像大多数北漂情侣一样，胖子和女友在西四环附近的一个城中村里租下一个单间住在一起。

　　胖子告诉记者，去年他就曾向女友家提亲，但是女方家提出的条件除了要五万块彩礼，还要求胖子在北京置办一套婚房。作为家中的独子，五万元彩礼还是能凑得出来的，但是女友家提出的置办婚房的要求，难住了胖子。“我一个月蹬三轮扛大包也就那么几千块钱，我俩租房、吃饭也都要钱，让我攒钱在北京买房，这辈子估计是没戏了。”让胖子感到欣慰的是，女友依然陪在身边，并和胖子一起省吃俭用，为二人未来的“婚房”攒钱。

　　今年春节前，胖子在和人闲谈中听说了“动批搬迁”的消息后，工作之余开始特别留意这一消息。最近两个月，胖子已经带着女友去过两趟河北了，二人计划在那边购置自己的婚房。

　　由于“八字还没有一撇”，因此胖子对于自己的这个计划守口如瓶，就连身边最亲近的哥们也未曾提起，只有女友曾和关系要好的女老板商量过。

　　“最近那边房子涨得厉害，要是早一年去，我俩的钱就够首付了。”对于错过了购置婚房的最佳时期，胖子显得有些懊恼。

　　不过去了几次后，胖子和女友又有了新的计划。“我打听了下，那边新开的市场刚开始的时候摊位的租赁费特低，我俩现在攒下的钱足够去那边租个摊了。到时让她盯摊，我上货。过个几年，那边的市场养熟了，收入应该也不错，反正至少比一辈子在这边给人家打工强。”在动批，很多商铺老板都是从导购做起，这也让胖子和女友树立了给自己打工的希望和信心。

　　由于“创业计划”还在酝酿中，胖子谢绝了记者的拍照要求，但邀请记者过几年去他自己的摊位上看看。

　　淘宝店主

　　两手准备 各有应对

　　不少动批摊主坦言，周末的动批其实就是赚个人场，看着人流熙熙攘攘，但走货量却很少，真正支撑并带动动批发展的，除了周边省市的零售业主外，就是那些淘宝店主了。面对动批去留未定的局面，不少淘宝店主也有各自的应对方法。

　　小雪是一家双皇冠淘宝店的店主，其店内主要销售服装，而货源则都是来自动批。由于住得离动批只有20分钟车程，因此小雪基本上每天都会去动批补货。

　　几年前，小雪就已经辞掉工作，专职在家打理淘宝店。因此小雪每天的生活状态基本上是上午睡醒后就坐在电脑前回应各种买家的问题，并统计前一天销售情况，中午前后把头一天取回来的货通过快递发出去。下午1点左右，小雪会拿着统计好的销售情况，去动批补货。通常这个过程会持续两个小时左右，在这期间小雪一般会走十几家摊位，拿几十件衣服。

　　“现在我特别感谢我那个有先见之明的妈。”小雪不无得意地告诉记者，早在去年5月份，家里就在廊坊花40多万元买下了一个90多平方米的房子，当时原本是为投资和养老用，没想到误打误撞和传闻中的动批新址距离不远。“有我妈那房子垫底，我现在踏实多了。”小雪说。

　　同小雪的误打误撞不同，另一名淘宝店主张女士最近两个月来基本上已经无心经营店铺，关注楼市比关注生意多。自从有媒体报道出动批可能搬迁的消息后，张女士已经多次前去传闻中的新址查看，并且最终于今年春节前在“新址大楼”不远处买下一套房子。张女士买房时的价格，比小雪一年前买房时的价格每平方米已经涨了3000多元。

　　在记者采访中，小雪这种误打误撞，以及张女士这样下血本投资的淘宝店主算是少数，更多的店主则是开始做起两手准备。

　　“要真搬了，那成本可就高了。”睿睿和小雪一样，也是双皇冠店铺的店主，由于店内销售情况不错，睿睿也基本上是每天都要去动批补货。

　　目前睿睿一个人经营店铺，自己既当客服又当老板，同时还负责进货。“我上次去过一次传说中的新址，从我家过去单程就五十多公里，开车不堵车的话一个多小时。这我要是去补一趟货，得大半天的时间。”睿睿说，这样一来，她可能得考虑每月花1000多元雇一名专业的客服，自己则负责进货。即便这样，睿睿说她从成本上考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去补货。“不过要是补货周期长了，发货速度就慢了，时间长了可能会影响评价。”这让睿睿感到很纠结。为此，最近睿睿和相识的店主已经开始尝试用微信朋友圈的形式来沟通。“他们不定期地会在朋友圈里发新款，我要是看见了感兴趣了，他就帮我发两件过来挂店里试试，不用专门过去拿一趟了。”

　　策划 刘莹 王彬

　　撰文 晨报记者 何欣

　　摄影 晨报记者 郝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