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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治理与中国视野

2019年05月24日 17:33 来源:中国新闻网 参与互动 
全球治理与中国视野
    全国政协常委、港澳台侨委员会副主任,国务院侨务办公室原主任裘援平在首届华智论坛上发表题为“全球治理与中国视野”的主旨演讲。 泱波 摄

  裘援平

  全球治理是全球化的时代之问,是关乎世界和平与发展未来的重大命题。全球治理理念与实践从哪里来向哪里去?在世界大变局中面临什么机遇和挑战?中国如何看待和参与全球治理?围绕本届论坛“全球治理创新”这个主题,我就这三个问题与诸位交流,算是后面研讨的一个引子。

  一、全球治理理念与实践的发展

  全球治理顾名思义,是把世界作为整体加以规范和管理,以全球化演进到整体性发展阶段为基础,以国家主义上升到世界主义视野为前提,其理念和实践经历了从国际治理到全球治理的发展过程。

  国家主义主导的国际治理思想与实践的演绎有三个里程碑:第一个里程碑是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的建立。国际治理思想可追溯到“国际法之父”格劳秀斯,他提出用国际条约和国际法律约束国家间关系,对形成以欧洲国家为主体的近代国际关系体系,以及以国家主权原则和国际法为基础的第一个国际治理体系,即威斯特伐利亚体系产生了重要影响,开启了国际法律治理的先河。第二个里程碑是以《国际联盟盟约》为核心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国际联盟作为多边主义的探索,作为以国际规则和国际制度维护世界秩序的尝试,开启了国际政治安全治理的先河。前两个国际治理体系,都是在世界“支离破碎”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都是作为战争产物以战后安排为主建立的,也都是以欧美为中心把世界多数国家排除在外的。因此,只能说是国际治理体系,而非真正意义上的全球性治理体系。第三个里程碑是1945年形成的雅尔塔体系。包括以联合国安理会为核心、集体安全为主要内容的国际政治安全体系,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关贸总协定(世贸组织)和后来瓦解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等构成的国际经济金融体系,以《联合国宪章》为基础、由国际司法机构和国际法及规则等构成的国际法律体系等。雅尔塔体系作为第一个普遍性多边机制,为维系战后世界和平与发展提供了国际秩序支撑,其制度框架延续至今,联合国宗旨和原则仍然是国际社会成员基本行为准则。但由于雅尔塔体系建立后不久冷战风云就笼罩了世界,出现美苏两大阵营对峙局面,形成世界政治、军事、经济分而治之的两极格局,在近半个世纪里,雅尔塔体系沦为两个超级大国争霸的政治平台。

  全球治理理念与实践的发展,我认为有三个标志性事件。第一个事件是全球治理理念的提出。1989-1991年,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世界格局首次以非战争方式坍塌,国际体系进入一个缓慢而渐进的转型调整时期。1990年社会党国际前主席、德国前总理勃兰特具有前瞻性地提出,各国要适应国际体系新走向,共同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推动国际知名人士于1992 年发起成立“全球治理委员会”。委员会于1995 年在联合国成立50周年之际发表《天涯若比邻》的报告,系统阐述了全球治理的涵义和理念,提出全球安全与治理倡议。应该说,这顺应了当时的世界发展潮流,即冷战结束打破了全球分割分裂局面,需要把世界作为整体加以规范和管理,开启了当代全球治理理念的先河。第二个事件是八国集团的组成。1997年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日本、意大利、加拿大七国集团吸纳俄罗斯参与,试图以冷战后新的“大国合作”模式协调世界经济与政治问题,使之成为“美国治下”、西方主导的全球治理主要机制。但由于缺乏包容性、代表性和影响力,八国集团沦为坐而论道的“大国俱乐部”。第三个事件是二十国集团的设立。2008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凸显全球化发展带来的新挑战新问题,原有全球治理体系的羸弱和缺陷暴露无遗。由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等额组成的二十国集团应运而生,在化解国际金融危机、协调全球宏观经济、改革国际经济金融机构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全球经济治理的主要平台。

  近10年来,国际社会为应对全球经济危机和人类共同挑战,在国际、区域和一系列重要议程上,推动全球治理及机制改革取得一些成效。建立起全球经济治理新架构,扩大了联合国发展议程,推进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改革,签署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协议等。东盟、欧盟、非盟、上合组织等地区组织加强区域综合治理,相关方自愿组合对话解决伊核等热点问题,金砖国家成为新兴大国和南南合作新平台。凡此种种,都顺应了世界格局的变化,在全球治理参与权、国际规则制定权、多边议题话语权、发展利益分享权等方面,给予发展中国家和人类共同挑战更多关注,推动全球治理体系从两极争霸、西方主导向南北共治方向演进。

  二、全球治理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当下人们常说,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大变局的核心内容和未来走向,都与全球治理密切相关。

  一是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推进。继以蒸汽技术为标志的第一次科技革命、以电力技术为标志的第二次科技革命、以信息技术为标志的第三次科技革命之后,以信息技术、网络通讯、人工智能、基因工程、新能源、新材料等技术集群式发展为特征的第四次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兴起,呈现出机械化与智能化、信息化和绿色经济融合发展趋势,深刻改变着人类生产和生活方式,改变着国力增强方式、国际竞争内涵和传统战争形态,引发经济、社会和军事力量革命性增长。

  二是经济全球化发展。在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牵引下,世界和区域经济加速整合融合发展,生产要素在全球统一大市场自由流动和优化配置,各国相互依存、利益交融的“地球村”逐步生成,全球经济平衡稳定、可持续发展问题突出,各国利益与人类共同利益亟待协调。

  三是世界多极化呈现。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国际力量朝南北均衡方向发展,区域跨区城合作机制叠加,国际和地区组织更加活跃,跨国企业、非政府组织、网络媒体等非国家行为体影响扩大,国际舞台上角色多样化,少数国家主宰世界难以为继。

  四是全球性挑战多样。国际社会面临更多共同性问题和全球性挑战。经济危机、地缘冲突、恐怖主义、生态恶化、难民涌动、跨国犯罪、公共卫生以及网络、能源、粮食安全等威胁,需要国际社会通力合作应对,维护人类和平生存与可持续发展。

  全球化时代、多极化世界、信息化社会等面貌展现,国家主义的狭隘性以及原有全球治理机制的代表性、适应性和有效性落后于时代,加强全球治理和改革治理体系势在必行。以二十国集团诞生为起点,国际社会在全球和地区组织平台上,通过紧密型或松散型合作机制,推动全球治理从“西方治理”向“共同治理”转变。欧洲、东亚等地区治理取得一些成功经验,卫生防疫、救灾缉毒、航空海运等领域治理成效显著,形成多元的地区和领域治理模式及平台机制。但总的看,全球治理受到霸权强权羁绊,治理体系存在缺陷,各国地位极不平等,价值利益差异较大,权力和责任严重失衡,治理主体权威不够,治理能力亟待提升,难以形成更多共识和合力。

  特别是美国认为自己在全球治理体系中透支了、受损了,让其他国家“搭了便车”、“占了便宜”,以特立独行替代认定“吃亏”的国际规则,用“退群”举动冲击主导建立的制度体系,急于摆脱无利可图的治理义务,两年创下退出多边机制和国际组织的历史记录。美国先后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权理事会、万国邮政联盟,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巴黎气候变化协定、伊核协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涉及国际法院管辖问题议定书,削减对联合国巴勒斯坦难民救助机构、反恐机制等资助,影响联合国有效运转,造成部分机构瘫痪。在美国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冲击下,世界贸易组织改革压力倍增,二十国集团功能和影响下降,全球经济治理均衡化和民主化趋势停滞。特别是美国停止履行《中导条约》、宣布退出《武器贸易条约》、不再公布核武器数量、可能恢复使用小型核武器等举动,撼动了维系全球和大国战略稳定的军控及核裁军体系,引起国际社会极大关注和忧虑。美国的质疑和冲撞,恶化了国际合作氛围,造成全球治理出现局部失序状态。

  面对全球治理的时代之需,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理念。

  一种是霸权主导的全球治理理念。以新自由主义思想为核心、以“华盛顿共识”为代表、以强权政治为特征,通过垄断资本和国际机制在世界范围推而广之,为美国和西方治下的国际政治经济安全秩序提供了基础性支撑,也成为重要国际组织和多数国家的思维定势和政策取向。而近年来出现的民粹主义思潮,是极端民族主义和极端现实主义结合的产物,崇尚绝对的国家中心主义和本国利益至上。美国离经叛道的现实表现,是对世界变化背离其初衷、治理体系脱离其轨道、全球治理失灵的非理性反弹,把世界推到迈向未来还是回到过去的十字路口。

  另一种是全球化时代的全球治理新理念。2008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使西方模式和“华盛顿共识”受到严重质疑,传统国际关系理论三大学派在国际形势变化面前失能。引发各国政界和思想界的集体反思,到底什么样的制度模式、什么样的国际关系、什么样的治理体系更适应全球化时代?我们看到,超越传统意识形态和制度模式的社会治理、国家治理、区域治理和全球治理概念被普遍使用,相关研究成果和实践探索陆续推出。习近平主席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及“创建全球社会”、“创立全球国际关系学”、“管理全球公域”等全球治理主张出现。今年世界经济达沃斯论坛年会以“全球化 4.0:打造第四次工业革命时代的全球结构”为主题,传递出呼唤全球治理和秩序重建的清晰信号。全球治理新理念新探索的基本前提和总体思路,是对世界大变局的感悟,是对全球化和多极化的认同,是对“地球村”和世界整体性发展的关注,是对人类基本伦理和理性法则的坚守,是对人类利益和命运共同体的远见,是对国际合作解决全球性问题的思考。一句话,是以世界主义情怀超越国家主义观念的追求。这些全球治理新共识和共同价值,是在各国合作应对全球性挑战的实践中积累的,是在各种文明交流交融、比较借鉴中形成的,更是在总体把握人类经济社会发展规律和趋势的基础上提出的。上述两类全球治理理念的根本差异在于,在全球化时代,是笃信动物世界弱肉强食、零和博弈的丛林法则,还是寻求人类社会基于共同利益的合作共赢。这是全球化时代国际关系和全球治理的核心问题。

  • 中国的全球治理理念与实践

  中国与国际体系的关系经历了从隔绝到开放、从怀疑到参与、从被动到主动、从边缘到中心的过程。新中国恢复在联合国合法地位后,特别是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开启融入国际体系和全球化的进程。2008年参与创建二十国集团机制,标志着中国以更积极的姿态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建设。近几年,中国在多边外交领域,密集提出一系列全球治理理念主张,在各领域全球治理和区域治理中创新探索,针对“谁来治理”、“怎样治理”、“为什么治理”和治理目标等基本问题,形成有鲜明中国印记的全球治理思想与实践成果。新时代中国的全球治理理念与实践,概括起来有几个方面。

  第一,在继承和发展中创新全球治理理念。

  中国的全球治理理念主张,来源于中华文化积淀、新中国外交思想、人类优秀文明成果和国际社会的时代呼唤,是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全球治理理念的基本前提是,做国际秩序的维护者和建设者,发挥负责任的大国作用。维护以联合国宪章为宗旨的多边主义,维护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维护现有全球治理体系,坚决反对霸权主义和单边主义,与世界各国携手推动改革创新。正如习近平主席强调指出的:“当今世界发生的各种对抗和不公,不是因为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过时了,而恰恰是由于这些宗旨和原则未能得到有效履行”;“现行国际秩序并不完美,但只要它以规则为基础,以公平为导向,以共赢为目标,就不能随意被舍弃,更容不得推倒重来。”

  中国全球治理理念的总体目标是:推动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携手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超越民族国家和意识形态分野,以“人类中心主义”冲破世界发展进程中“西方中心主义”,推动国际秩序朝更加公平合理的方向发展。

  中国全球治理的核心理念是: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共商”强调相互尊重、求同存异、协商合作,兼顾各方利益和关切。“共建”意味着在自愿的基础上,打造开放包容的合作机制,探索灵活务实的治理模式。“共享”注重互利共赢,实现公平、平衡和可持续发展。这是在全球相互依存条件下各方实现共赢的唯一路径。

  中国全球治理理念的基本原则是,主权平等、公平正义。尊重各国人民自主选择发展道路的权利,维护国际公平正义,反对干涉别国内政。强调全球治理应该主体多元、平等参与、享受权利、履行义务;治理体系要有代表性、包容性、开放性和公正性,尤其要让长期受到排斥的发展中国家更多参与,获得与其地位和影响相符的代表性和话语权。这是对丛林法则、零和思维、强权政治的根本否定。

  中国全球治理理念的实施途径是,对各领域全球治理提出的具体主张和方案。包括以平等为基础、以开放为导向、以合作为动力、以共享为目标的全球经济治理观;公平、开放、全面、创新的新发展观;强调共同安全、综合安全、合作安全、可持续安全的新安全观;基于伦理道德的正确义利观;多边、民主、透明的全球网络治理观;通过绿色发展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生态治理观等。这些全球治理理念主张,反映了人类共同价值追求和当代国际关系现实,符合联合国宪章确定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丰富和发展了国际关系理论,为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贡献了中国方案,不少内容载入联合国等国际组织文件。

  第二,顺势而为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建设。

  中国参与推进联合国系统相关改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治理机制改革,推动增加了新兴市场国家的份额、代表性和发言权。发起建立发展中国家参与或主导的全球治理合作平台,努力补强全球治理体系中的南方短板。推动二十国集团向长效治理机制转化,巩固并发挥好这个全球经济治理主平台作用。推动构建全方位、多层次的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包括设立金砖新开发银行和应急储备安排,将其打造成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治理的重要平台。支持上海合作组织、东盟、非盟、阿盟等发挥积极作用,推动加强亚信峰会、东亚峰会、东盟地区论坛、亚太经合组织等机制建设,扩大地区自由贸易安排布局。积极参与制定网络、海洋、极地、外空、核安全、反腐败、气候变化等新兴领域治理规则并身体力行。

  第三,履行大国责任提供全球治理公共产品。

  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为应对全球性挑战承担更多国际义务。主办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金砖国家领导人厦门会晤、亚信峰会、二十国集团杭州峰会、亚洲文明对话等,力求取得开创性、引导性、机制性成果。增加联合国会费,实施国际发展援助,设立中国—联合国和平与发展基金、中国气候变化南南合作基金、南南合作援助基金等,加大对发展中国家援助力度。创办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设立丝路基金,促进亚洲互联互通和经济可持续发展,进一步完善亚洲金融合作机制。特别是“一带一路”建设作为中国全球治理观的实践舞台,以共商共建共享方式和互连互通互融途径,开创了全球化时代国际合作新模式,吸引15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参与,成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区域合作平台、最受欢迎的全球公共产品,为全球治理提供了新思路、新机制、新动力。

  第四,为应对全球性挑战贡献智慧和力量。

  在安全领域,坚持劝和促谈,维护朝鲜半岛和平稳定,促成伊朗核问题六方协议,推动叙利亚、乌克兰、南苏丹、阿富汗、缅甸等热点问题政治解决进程;积极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国际反恐合作,派军舰在亚丁湾、索马里海域执行护航任务。在发展领域,宣布2020年后应对气候变化行动目标,推动各方达成并落实气候变化《巴黎协定》,在国内大力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推动制定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并率先发布国别落实方案,积极促进全球范围内平衡发展。在社会领域,积极参与网络、极地、深海、外空等新兴领域规则制定,发起并主办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推动建立多边、民主、透明的全球互联网治理体系;积极开展国际反腐败合作,推动构建国际反腐败合作机制。

  尽管全球治理从理念到实践、从平台到机制,都还远远跟不上国际形势的发展变化,但中国与世界各国的理性声音和积极探索,对于改革建设转型变化中的国际秩序和全球治理体系具有重要意义,需要各国各界勉力而为,不懈努力。

  南京大学华智全球治理研究院应运而生,并且冠以“全球治理”名号,旨在汇聚海内外华人专家学者智慧,从全球治理、区域治理和国家治理三个维度,深入研究全球和区域治理议题,借鉴各国治理理政经验,服务我国外交工作和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我对南京大学华智全球治理研究院的成立表示衷心祝贺,并祝愿研究院不负众望,取得更多有益的研究成果!

  (2019年5月22日在首届华智论坛上的主旨发言,作者为全国政协常委、港澳台侨委员会副主任,原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主任)

【编辑:于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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