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军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向外国军事留学生开放的军事演习。

　　10月27日、28日，济南军区某装甲旅“前锋-2008”演习在豫南桐柏山麓打响，国防大学、南京陆军指挥学院来自亚、非、欧、美和大洋洲60多个国家的179名外军留学生，在我军院校经过系统培训，领悟了中国军事思想和作战指挥理论后，前来进行现地观摩，亲身体会实践。

　　担负这场山地进攻战斗实兵实弹战术演习任务的济南军区某装甲旅，是中国军队第一支成建制换装某新型主战坦克的装甲部队。

　　检验营一级的联合作战能力

　　这次演习之所以备受关注，是因为它除了要向外军学员集中展示装甲机械化部队的部分主战装备、火力打击效能以及信息化条件下多兵种协同作战能力以外，还顺应现代战场上联合作战小型化发展趋势，将合成训练向营一级延伸拓展：一方面，根据需求，充实了营的指挥机构，把陆航引导员、火力协调员直接编入营指挥所，使营一级指挥所基本具备了合成指挥的功能；另一方面，将自行榴弹炮、侦察监视、工程破障、电子对抗等作战力量直接配属主战营行动，使其具有合成作战的能力。在演习中担负第一梯队主攻方向作战任务的坦克一营，由于具有了配属和支援多兵种力量、合成程度较高、初步具备合成作战能力等特点而“格外引人注目”。

　　正如某集团军军长白建军在接受采访时所表述的，这次装甲旅演习除了展示我军信息战、火力战的能力之外，还展示了在联合作战小型化上的创新发展，将合同训练向营一级拓展延伸，这意味着营将作为我陆军基础战术单元独立遂行作战任务，对今后营连指挥员的合成指挥能力要求也将越来越高。

　　担任主攻营，江营长感觉“压力挺大”

　　作为合成程度较高的坦克一营指挥员，营长江辉武在此次演习中亮相的“身份”也引来众多关注的目光。

　　10月28日19时，演习圆满落幕的当晚，笔者在营指挥所帐篷内见到了这位“大战”之前迟迟不肯露面接受采访的营指挥员。

　　就在当天凌晨1时左右，他在这顶约60平方米的野战帐篷内，与配属、支援的陆航、炮兵、侦察、保障等人员一起，进行了战斗筹划。

　　见到笔者，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当的还是个营长！只不过好像由‘小营长’变成‘大营长’了！”紧接着，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声。

　　一营的官兵说，江营长平常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他总爱琢磨事儿，而且都是和“打仗”有关的事儿。

　　“在这次演习中，我们营担负旅第一梯队主要方向的主力进攻任务，在空地协同下，完成立体夺占要点。”江营长习惯性地描述着一营所担负的作战任务。

　　担任主攻，自行榴弹炮、侦察监视、工程破障、电子对抗等作战力量直接配属到主攻营，这就要求主攻营营长要有联合作战的思维和指挥能力，江营长感觉“压力挺大”。

　　反复观看美国战争大片中营指挥员组织战斗的片段

　　江营长的合同战术理论尤其是兵种合成、电磁频谱等理论，大部分都是凭借以往参加各类军事理论集训所得。但“这远远不够”，他告诉笔者，为了应对这次演习，他开始“恶补”这方面的知识，每天大量查阅资料，求助自己在国防大学当教员的同学，甚至反复观看美国战争大片中营指挥员组织战斗的片段等。

　　“反正，能用的法子都用了，该想的点子也全想了。除了正常工作、训练不耽误，还要挤出睡觉、吃饭的时间，一点点仔细琢磨。所幸的是，在今年旅里组织的新大纲集训期间，自己真正动了番心思探索研究，这回派上用场了。”

　　看来，无论知识的快速补充、还是能力的临时“突击提高”，在合成作战方面，江营长都下了一番苦功夫。他说：“这次演习我准备得挺充分，可还是打得很艰苦。”但江营长“深刻体会到”，这次演习后，“整个人都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排长说，这不怪营长

　　江营长的这种感觉来源于角色的变化。

　　28日下午13时，山地进攻战斗打响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13时12分,坦克一营一连排长刘斌带领先遣坦克分队突破“敌”防御前沿，突遭右侧3号高地固守之“敌”顽抗阻击，他立即向营长江辉武作了汇报。

　　江营长接到情况后，不假思索，立即上报旅长，提出炮兵支援的请求，同时指示火力引导员做好引导远程炮火的准备。待命令传来，迅即引导炮兵对该高地实施火力压制。可两分钟后，耳机内传来导调人员的声音：“3号高地没有占领！”

　　一切看似连贯得当，无可挑剔，可最终还是出了问题！

　　“原因在于我对炮兵引导的时间节点没有把握清楚，后续分队还未上来就引导炮兵射击了，既未达成最佳火力打击效果，又造成行动脱节，给敌人留出加固工事的时间，导致进攻再次受阻。”事后反思，江营长认识深刻。

　　笔者在采访排长刘斌时问到此事，他笑笑说：“这不能全怪营长，毕竟这样的协同，以前谁都没经历过，而且他已经作出炮兵火力支援的正确请求了。”

　　“如果真在打仗，可能我们已经被敌人反击成功了”

　　还有一个“插曲”令江营长“铭心刻骨”。

　　立体夺占阶段，战场态势并未按预想进行，目标高地久攻不下。江营长分析战场态势后认识到，应该召唤武装直升机进行协同，可他又想这是旅演习，旅长会及时做出空中支援决定的，不能干扰其作战决心。可等直升机到了，战机已经贻误了。

　　对此，江营长总结说，“这一失误的原因在于营过分依赖旅指挥。”作为营长，江营长已经“习惯了指挥3个连队行动，其他情况则是坐等旅里指挥”。他心有余悸地说：“这次虽未造成大的损失，可这种观念很可怕。如果真在打仗，可能我们已经被敌人反击成功了。”

　　多次参加演习的江营长大为感叹：“合成作战，真的不易指挥。对我来说，这真是一次大考！”

　　时代逼着你要提前当团长、旅长、师长

　　29日一大早，演习结束后的第二天，笔者原以为，这天应该是部队收拾行装、高高兴兴回撤的日子。因为这一“仗”，他们确实打得很不错，赢得了外军留学生以及所有观摩人员的一致好评。没想到，在探营的时候，笔者又有了意外“收获”。

　　旅基本指挥所里，围坐着一大堆人，他们是昨天参演的各级指挥员及部分战士代表。深秋的早晨，外边有些凉意，帐篷里却是热气腾腾。

　　“江指挥长，你这次可过足了瘾吧！”有人开起了江营长的玩笑，但听起来没有“看热闹”的味道，更多的是种羡慕。

　　“可不，瘾是过够了，可这瘾不是那容易过的啊！”江营长的话里，有自豪，可也含着些“心虚”。

　　是啊，毕竟这只是一场演习，与“战争”是两个完全不同性质的概念。演习中虽然充实完善了营指挥所要素，使之基本具备合成作战的功能，但是否真正具备了相应的合成作战的能力？各要素又能否真正做到有效融合？各级指挥机构之间的指挥联动问题又是否可以真正实现？同样，在兵力编成上，虽然加强了相关作战力量，也看似是多兵种力量的合同，但毕竟尚未形成真正的编制，各兵种之间的协调、指挥、保障等一系列问题，也还需要进一步探索、磨合。

　　一个和平时期参军、未经过实战磨炼、参加各类军事活动不多、甚至军龄多数只有十五六年的营长，要弄懂、解决这些问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对此，该装甲旅旅长张剑锋讲得很形象：“演习所反映出的营级合成作战可以说还是雏形与探索，一个营长、连长也可以说是‘小指挥长’，现在时代逼着你提前当团长、旅长、师长，是到实现这跨越的时候了！”

　　如何实现这样的跨越？这是江营长的上级和下级都在努力探索的课题。

　　采访结束，笔者看到演习场的墙上写着这样一句话：“经演习学会打仗，从这里走向战场。”这话很实在。正如演习总导演、某集团军副军长马秋星在演习结束后的态势回顾中坦承的那样，这次演习还存在一些问题需要研究和改进，比如，对信息化战场环境研究还不够深透，信息攻防战法研究运用还不够具体，在战术计算、精确用兵上还存在明显的薄弱环节。在如何适应联合作战小型化的发展趋势，增强营一级合同指挥和合成作战能力等方面，还需要更深入的研究。 (左起超 李亮 张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