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新金山中文学校校长:让华教梦想照进现实
“中文要从洋娃娃抓起。”在澳大利亚墨尔本慢节奏的闲适生活里,孙浩良急迫地追逐着一个华文教育的梦。
二十多年来,他创办的墨尔本新金山中文学校已拥有10所分校,在校学生5000多人,成为目前全球最大的海外中文学校。
他说:“我的中国梦,就是让世界上更多人会说中国话,了解中国,喜欢中国。”
“这个校长有点儿忙”
瘦,头发灰白,慈眉善目,衣衫旧得褪了色——在参加过新金山中文学校活动的很多人印象里,孙浩良是一个貌不惊人的老人。
引宾、讲话、跟大家合影,孙浩良一言一笑都温文尔雅。而当活动结束,众人散去,他马上脱下西服,换上工装,打扫会场里一地狼藉。再把借来的椅子搬上车,送家远的老师回家。
这位校长同时又是搬运工、司机、引导员、主持人、清洁工,手脚麻利,动作轻捷,那精气神儿完全不像个63岁的老人。
在校内,他也身兼数职:编教材、备课、自制教具、自购教学设备。每天下午开车送前来支援的老师到各个校区上课,雷打不动。
偶尔闲一点,他会坐在教室角落里看孩子们上课,琢磨勾起孩子学习兴趣的“新招数”。
“如果在教室里看到一个老头儿,那准是我。”他笑得很开心。
扔掉“洋铁饭碗”
1991年,孙浩良告别居住了13年的北京,移居墨尔本。
那年他40岁,中央美院副教授兼宣传部长,似乎人生已基本定型。但是,一种骨子里的“不安分”让他决定——一切归零。
新移民的日子并不好过,不知多少曾经生活优越的人被迫去当搬运工、售货员。而孙浩良运气不错,在莫纳什大学谋得了一份教中文课的工作,轻松而清闲。
闲散久了,他陷入迷茫:这辈子就这样了?
促使他转变的,是孩子。
原先在国内读小学四年级的儿子随他来到墨尔本。孩子接受能力强,仅3个月,英文对话就没有障碍了。起初孙浩良很高兴,但半年后就发现,儿子用中文写日记开始不顺畅了。
“捡了个澳洲孩子,丢了个中国孩子,这可不行。”不仅他,周围的华人家长也这么想。
大家撺掇他:开个中文班吧,把孩子们的中文教起来。
他开始用课余时间教小小的中文班。
没想到,这个小班很快在华人圈火了起来。
学生人数迅速增加,中文班课程开始和大学课程撞车,他分身乏术。一边是安逸无忧的大学工作,一边是尚未成型的教育梦想,何去何从?几番思量,他决定辞掉“铁饭碗”。
辞职时,大学系主任一抬眼:“要知道,你走了想再回来,可就难了。”
他笑:“我不会后悔。”
1992年,新金山中文学校成立。
“新金山”,源于19世纪中叶澳大利亚淘金时期。孙浩良把这个名字重新挖掘出来,希望重新点燃这片土地上华人的热情和希望。
从一辆破车起步
开学时,没教室,没教材,说是学校,更像个流动小摊点,凑齐孩子就是一堂课。教师除了他自己,大多是学生家长义务客串。学费收入还不够请租借校舍的房东吃顿饭的,亏空的钱全是自掏腰包。
他动摇过,又咬牙撑着。无奈之下,只能经商养教。
起初是开车送报纸。一提起他那辆黄面包,朋友们都哭笑不得:经常在马路中央熄火,他实在没钱大修,只好向路政局救助,当求助次数上限被“刷爆”之后,他只能向朋友们轮番求助。
凭借这辆破车,学校艰辛起步。
一年下来,学生增至两三百人。不但中国家长,东南亚华人也把孩子们送到这所“中国学者办的更正宗的中文学校”里来。
1996年,他在拍卖会上拍了台二手印刷机,开印刷厂。
机器拉回来,他连开关都找不着。其他人都去吃饭了,他一个人跟机器“死磕”,半小时后,愣是把机器发动起来了!
垫钱、借钱、拆东墙补西墙……那些年,孙浩良操碎了心。
然而,即使最揭不开锅的时候,也没人见过他“挂相”,他的口头禅是:“容我想想办法。”
痛与乐
2003年,孙浩良52岁,一次搬运重物时右膝盖半月板撕裂,通往办公室5层的台阶,他得扶着栏杆慢慢往上挪。
同事们劝他动手术。但适逢学校最忙的时候,脱不开身,他忍着剧痛强撑了一个多月才去看病。
比伤痛更让他痛心的,是师资力量流失。
由于经费有限,学校里很多老师是兼职,师资力量变动频繁,很影响教学质量。他得花很多精力去筛选并努力留住合适的教师。
前不久,一位从学校创办之初就一直与他并肩战斗的老教师病逝,孙浩良在葬礼上失声痛哭。
实现梦想,需要吃苦,更需要创新。
大多数中文课都是课后班,孩子们玩一天已经累了,想调动他们学中文就更费力气。于是孙浩良在课程设计、教学道具等各个方面下功夫,从国内请来武术、魔术、音乐老师给孩子们上课,让孩子们在欢乐中体验中文魅力。
63岁新梦想
2006年,孙浩良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发起创办了“新金山教育基金会”,希望以此为新起点,让华文教育和文化事业长久继承和发扬下去。
他不爱应酬,对宴席不感兴趣,吃饭总是在工作间隙拿粗茶淡饭对付。经常开车开到一半,脑子里有了关于教学的新点子和主意,立即停车记下来。
一个朋友说,能让孙校长在百忙中抽出闲暇的只有一件事——植树育苗,种菜、种豆、种花草。“无论多忙,他总能挤出时间浇水护理。因为植树与育人有一种内在的精神联系。”
他的日程表满到好像没有明天,但是这个已经63岁的老人对明天充满了憧憬。他正谋划着在墨尔本兴建一个华文教育基地。
“场地和图纸我都请人设计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说起中文教育,他两眼放光。(宋聃 徐俨俨 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