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技艺喷火：从吸引眼球到销声匿迹

　　笔者童年时期的冬夜，多半是由星星、月亮相陪伴，偶有来村里玩玩艺儿的、说书的、变戏法的，不亚于爆炸了一颗原子弹。在踏磙木、顶灯台、舞狮子等众多老玩艺当中，笔者当年最欣赏的一个老玩艺就是喷火。

　　那是四十年前的一个冬夜，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阳谷县张秋镇史塘村玩玩艺儿的来我村演出，笔者早早吃了点饭，即呼朋唤友挤进人群里围观节目演出。当时乡亲们观看演出心切，把五、七个艺人紧紧围在一个空闲麦场中心，演出场子也只剩下一间屋大小，连个飞脚也打不开，更别说舞狮子了。为了打开场子，只见艺人高令安手持一个核桃似的火球，不断挥舞着围着场子转动，并翻出了多种花样。忽然，高令安把火球举过头顶，持瓶喝了一口煤油，仰面将口内煤油朝火球吐出去，“噗”地一声，一个丈余高的火流子从围观群众上方冲向天空。围观群众害怕火烧自己，纷纷后退，演出场子眨眼间打开了。接着高令安又喷出第二口、第三口火流子。记得当年小伙伴们对高令安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小伙伴还天真地说，要是让高令安去打日本鬼子，准能把鬼子烧死。

　　斗转星移四十年眨眼过去了，作为民间老玩艺儿的喷火，也早已销声匿迹在民间。为了挽救民间文化遗产，近年来，笔者对老玩艺儿喷火进行了田野调查和深入挖掘。在张秋史塘村调查时得知，当年喷火名手高令安已逝去十多年，他的师傅郭景山也早已作古，值得庆幸的是，高令安的高徒史广良还健在，也成了年近六旬的老人。史广良向笔者介绍说，初学喷火时，要先学喝煤油。喝煤油可不是个好差事，才喝时往往喝半口就呕吐出来，甚至把肚里的食物都吐干净。后来慢慢习惯了，才不呕吐了。喝煤油只是把煤油含在嘴里，不能下咽，一次只能喝二、三两。其实喷火是喷的煤油，从口里喷出的煤油借助火球引燃，像是在喷火。史广良还说喷火要肺活量大、胃口好。他年轻时没少喷了火，挺引人的。现在他已经四十多年没有玩喷火了，他两个儿子一个愿意学喷火的也没有，再说玩喷火也不是好学的，又换不来钱，没意思。

　　当年曾经让史广良痴迷的老玩艺儿喷火，曾经吸引过成千上万人眼球的喷火，是什么原因让它在史广良心中变得“没意思”？是什么原因让它退出了社会舞台？面对着喷火这个渐渐离人类远去的老玩艺儿，笔者只能在心中无奈地祈祷：喷火，归去来兮！(赵中田 朱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