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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年事

2013年02月16日 15:26 来源:陕西日报 参与互动(0)

  做年茶饭是陕北年事中的重头戏。五魁、八碗好是好,一般人家吃不上,但黄馍馍、软油糕、卤水豆腐、手擀粉,谁家也少不了。

  头一天晚上舀一马勺温水渗着软米,第二天中午把毛驴拴在碾棍上碾米面。怕毛驴偷吃米面,母亲总会给毛驴头上套一件烂袄子,两只袖子挂在驴耳朵上,衣襟遮住驴眼,再给驴嘴上戴个网状兜子。母亲一手搭在碾棍上,一手拿笤帚在碾盘上来来回回翻扫着雪白的米面,最后把面粉箩在簸箩里,就能蒸黄馍馍、做油糕了。磨豆腐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被开水泡得白白胖胖的黄豆从磨眼里钻进去,随着磨盘缓缓转动,就变成了白生生的豆浆,从磨缝里流淌出来。把豆浆包在蒸笼布里慢慢揉进锅里,快要开锅的时候,卤水一点,一锅手工豆腐就做好了。粉条当然是用自产的洋芋淀粉做的。把淀粉和成面团,擀杖擀开,切成条子,开水煮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手擀粉。

  如果说做年茶饭是为了饱口福,那么扫窑、贴年画、糊窗子、贴窗花则寄托了陕北人对生活的美好愿望。母亲打浆糊,在墙上贴一排年画,没有贴年画的地方用旧报纸裱了。母亲要是有兴致,还会在小碗里倒点清油,用棉花团蘸着清油顺着窗格子把糊窗纸油一遍,这样阳光一照,窑里会格外亮堂。新门亮窗,当然不能少了窗花。只需一把剪刀、一张红纸,母亲三下两下就能剪出一对小鱼儿,或者一对喜鹊来,往窗格子上一贴,平添几分喜气。

  月尽这一天,家家户户要贴对子,贴了对子,到沟里担两回水,把水瓮添满,再把院子扫净,就可以开饭了。我家的年夜饭,打我记事起从没变过。菜是半锅猪肉翘板粉,加点白菜心。猪肉是自产的,粉条是手擀的,白菜是从菜窨子里面现挖的,那个香,是原汁原味的香,是千金难买的香。主食是白面兔兔、白面雀雀和软油糕。母亲说吃了面兔兔能像兔兔一样跳,吃了面雀雀能像雀雀一样飞,吃了油糕步步高。吃过年夜饭,母亲总会把笼搁在锅里,把吃剩的饭菜放在笼上,再把水瓮盖子揭开,以示有吃有喝,连年有余。吃过年夜饭,门外要挂灯笼,家里要点长明灯。灯笼多是老辈子人留下的,用上等的木料钉一个小巧玲珑的灯楼,古色古香,四周麻纸一糊,写上“明灯高照”四个毛笔字,里面安一盏油灯,当院一挂,灯光影影绰绰,朦朦胧胧。若是遇到下雪,就绝了,灯笼红红的,雪花飘飘的,大年三十雪打灯,瑞气临门。家里点灯,先要升油,平时叫倒油,月尽黑里偏要换个说法。灯一旦点着,就要点到天亮,要从今年点到明年。所以,在窑里走动要操心,怕扇起一股风熄了油灯。至于点香,就更有讲究。土家、门神,青龙、白虎,都要敬到,万万不敢漏了。点香时,猴娃娃要磕头,大人要作揖,说是点香不磕头,惹下一胡流。而且,往出点往回点也有路数,不能乱来。腊月廿三送灶君,要从家里开始往出点,大年三十再把灶君迎回来,要从硷畔上开始往回点。点香前,要按老祖宗留下的路数在每一个香龛下放一根高粱秸秆、一块干净的冰和一个小煤块,大概是为了让每一尊神灵都有喝的、有烧的、有用的吧。

  正月初一,鸡叫头遍,父母就赶早起床了。父亲把门拉开一道缝,伸出一只胳膊在窗格子摸一个两响子炮,点了,脆脆地、亮亮地响了。放了“开门炮”,就可以开门,接着去年的香茬子点上三炉香。父亲点香的功夫,母亲已经把扁食馅调好了,父亲就洗了手,和母亲一起盘腿坐在炕头捏扁食,一边捏着,一边陈芝麻烂谷子拉着家常,既像是总结去年的家事,又像是安排新年的生活。母亲往往会往扁食里包些硬币,说谁吃出来谁的财运好,今年就来财呀。吃了扁食,把鸡从窝里放出来,把羊从圈里赶出来,把驴从槽头上调出来,让它们也过个年,图个六畜兴旺,出入平安。

  正月廿三过了,陕北的年就算过完了。于是,拦羊的盼望今年地肥草美,种地的盼望今年风调雨顺,打短工的怀着希望别了妻儿,耍手艺的背着锤錾出了村头。

【编辑:王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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