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120侵入乌鲁木齐市场：车头印红十字

　　车顶有报警器,车前有“红十字”标志,且印有“急救”两字及联系电话,车身侧面印有医院名称,从外观看,这就是一辆急救车。然而实际上,这些长期守候在新疆乌鲁木齐市各大医院周围的“急救车”都是“山寨120”。低价揽客、半路加价、甩客、交通事故……各种纠纷在车主和患者之间层出不穷。

　　近日,记者对乌鲁木齐市的“山寨120”市场进行了走访调查。

　　乱象一:广告揽活挤占市场

　　“我们医院周围长期有大量‘山寨120’占道停车,这些车不仅暗藏安全隐患,还严重挤压我们医院急救车的生存空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车辆管理科负责人刘玉才直言不讳向记者抱怨道。

　　记者在位于乌鲁木齐市天池路的新疆自治区人民医院门诊部门前看到,临近马路一侧停放着一排挂着警灯的急救车。

　　刘玉才说,“这些车停在我们医院周围,靠发小广告招揽业务,有的车主还通过提成的方式,给介绍业务的人回扣,回扣大约是车费的10%到20%。”

　　“这些车的存在,扰乱了我们医院急救车的运营。我们医院现有急救车11辆,每辆车的价格都在25万元以上,最好的一辆急救车价值近百万元。然而,出车率却比以前少了,现在一天最多运送七八个病人,有时还会出现一个病人也没有的情况。”刘玉才说:“更令人气愤的是,有的病人家属把车费交给我们,发票也开了,当司机去接患者时,病人家属却说找了其他医院的急救车,要求退钱。还有的病人是被‘山寨120’骗了后,才找到我们。”

　　提到医院周围的“山寨120”,新疆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车队队长谢卫国也很气愤,他告诉记者,经常会有一些车身印有其他医院名称的车辆,挂着警灯,以急救车的名义在医院周围揽客。

　　6月8日,乌鲁木齐市公安局水磨沟区交警大队民警就在该院门前查处了一辆山寨急救车。谢卫国说:“当天,一辆急救车司机在给进出我院的人发小广告,我们觉得其形迹可疑就报了警。经查,该司机的行驶证是假的,车辆过期未审验,安装的警灯、警报也无合法手续,同时,车主还擅自改变了车辆结构。这种山寨救护车上路,多危险啊!”

　　乱象二:设备不全患者难辨

　　人民医院的一名医护人员告诉记者,“山寨120”从外形看和医院的急救车很相似,多数病人及家属很难辨别,但这样的车辆内部医疗设备不全,没有专业医生和护士,而且如果车内的设备和车厢不按规定消毒,很容易造成交叉感染,给病人带来二次伤害,同时对随行家属的健康也构成威胁。

　　2009年8月,从乌鲁木齐市一家三级甲等医院出院的癌症患者白某,在返回新源县的途中遭遇车祸死亡,随车家属及司机、护士等6人受伤。

　　当地交警部门在处理这起交通事故时发现,白某乘坐的“120急救车”套用了乌市一辆普通车辆的车牌号,随车医护人员是一家社区医院的工作人员。

　　市民刘华忧心忡忡地说:“我有过找山寨急救车的经历,从外观上看,山寨急救车有医院的名字,车顶也都安装有警灯。当我要求车上配医生、护士时,车主也能满足。作为病人家属,我们很难辨别哪些是正规救护车,哪些是‘山寨120’。”

　　乱象三:低价揽客半路加价

　　记者了解到,新疆自治区人民医院的急救车收费标准是:市区5公里以下30元,5公里以上每公里1.5元。如果车辆要离开乌鲁木齐,到南北疆或疆外接送病人,根据车辆的配置不同,收费标准也不一样。

　　新疆医科大学二附院急救车的收费标准为:市区5公里之内50元,5公里以上每公里1.5元。市区以外的车费,医院和病人协商定价。

　　而乌鲁木齐市120网络的急救车市区基本价格在110元,包括车费、院前急救费、医生和护士的出诊费。急救车接送外地患者将和患者协商收费。

　　记者通过名片与多名“山寨120”司机取得联系。一名男子在电话中对记者说:“我们的急救车是昌吉一家医院的车,可以24小时提供车辆,接送南北疆病人,收费价格低于市场价。”

　　“山寨120”司机沙先生对记者说:“我的车是一辆金杯面包车,一个月能接送七八名病人,大部分病人都是到南北疆的。如果病人要求车上配医护人员,我可以找,车程远的地方医护人员人均费用为四五百元,车程近的则收一二百元。”

　　“几天前,我送患者到距离乌市900多公里的昭苏县,车费是3000元,这趟下来,除去医护人员的费用,我也就赚一千多元。”沙先生说。

　　“山寨120”车主一般以低价诱骗患者上车,途中以各种理由加价,一旦发生意外,患者的权益将无法保障。

　　7月9日,家住伊犁的王女士说:“我母亲因病在乌鲁木齐住院,期间不断有人来病房发名片,其中就有很多急救车的名片。母亲出院时,我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联系急救车,和司机约定车费1800元。”

　　“可司机将车开到赛里木湖时,让我们加500元车费,否则就不走了,我只好答应了司机的要求。”王女士说。

　　建议:制定标准招安山寨

　　记者了解到,目前,乌市的急救车市场分为三类:一类是各大医院、急救中心自有的急救车；另一类是挂靠在医院的急救车,在各大医院周围招揽业务;第三类则是“山寨120”,没有合法手续。

　　乌鲁木齐市120急救中心副主任王晓静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乌鲁木齐市120网络的急救车目前有28辆。随着乌鲁木齐市医疗水平的提高,外地来乌市就诊的患者越来越多,急救车的需求量也随之增多,‘山寨120’也就有了市场。”

　　王晓静说,120网络的救护车分为普通型和监护型两种,车上配备的急救药品达20多种,配备的通讯设备、医疗设备都有准入制,车辆的价格从几十万元到上百万元不等,随车医护人员不仅要有执业证,还要有院前急救上岗证。

　　“然而,‘山寨120’隐患很多,如急救药品配备是否齐全,药品是否过期,氧气瓶内氧气是否充足,医生和护士是否具有资格证等都不在监管范围。如果病人在运送途中发生意外,抢救不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王晓静说。

　　乌鲁木齐市公安局天山区交警大队解放路中队中队长侯林说:“停靠于人民医院周围的急救车,停放的位置并不违法,车辆上安装的警灯、警报器都有使用证,司机的驾驶证、行驶证也都符合规定。这样的急救车,在医院周围揽客,仅靠交警部门来查,有难度。”

　　“急救车拉着病人在路上行驶,如果交警上路检查急救车,很多人会认为交警的执法行为缺少人性化。”乌市一名交警向记者感慨道。

　　“‘山寨120’潜藏多种风险,与其治理整顿,不如招安。”在今年乌鲁木齐市政协十二届二次会议上,中国农工民主党乌鲁木齐市委员会在团体提案中表示。

　　中国农工民主党乌鲁木齐市委员会在团体提案中建议,出现“山寨120”是因为社会有需求,可以通过成立营运此类业务的正规公司,并通过制定相关标准,使原本处于地下运营的“山寨120”接受监督。卫生行政部门实行定期培训、检查、考核制度,从源头上解决“山寨120”的问题。

　　同时,由公安交通部门牵头,统管办、卫生局等相关部门协助,对“山寨120”实行统一管理,变无序为有序,使之规范化操作。

　　新疆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古丽燕认为,“山寨120”屡禁不止的原因一方面是有市场需求;另一方面是违法成本不高。很多时候都是“山寨120”发生交通事故后才被查出,而我国刑法规定,情节严重才能构成非法营运罪,“山寨120”在违法查处累加的情况下才构成情节严重。一般“山寨120”被抓,最严厉的处罚也不过是不到万元的罚款或拘留。这对于能够从中牟取暴利的“山寨120”车主来说,不足以阻挡其牟利。“山寨120”的监管属于多头管理,各部门只有相互联动,齐抓共管才能取得实效。记者 潘从武 通讯员 杨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