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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只睡4小时,疯狂学习 高三男生却写下遗书:我很差劲

每天只睡4小时,疯狂学习 高三男生却写下遗书:我很差劲

2021年03月29日 10:03 来源:钱江晚报参与互动参与互动

  每天只睡4小时,其余时间疯狂学习

  高三男生仍自我否定:我很差劲

  本报记者 吴朝香

  通讯员 汤婕

  读高中的薛俊(化名)给家人写了一封自我否定的信,他说自己很差劲,什么都做不好。

  高三男生齐一仲(化名)试过极端方式,他害怕去学校,原因是和一位同学发生过争吵。

  薛俊和齐一仲都就读于省内被认为是第一梯队的中学,两人也都是别人眼里的学霸,而这两位男孩也都生病了:重度抑郁症。

  和同桌争执后

  他竟然陷入了抑郁

  去年,国家卫健委发布《探索抑郁症防治特色服务工作方案》,青少年被列入抑郁防治四类重点人群,提出要加大干预。

  浙江省康复医疗中心(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三医院滨江院区)精神卫生科主任裴双义从业20多年,根据他的临床经验,“大概5年前开始,青少年抑郁症患者这个群体明显增多,几乎翻番。”

  如果只看成绩单,薛俊绝对是优秀的,他的总成绩能考到全市前10名以内。但薛俊发病,恰恰是因为成绩。

  他一直对自己不满意,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一个科目是特别突出的。他定义的“突出”是,单科考到全市前三名以内。

  这种“想而不得”让薛俊产生了严重的认知偏差,再而自我否定。

  到浙江康复中心心理健康门诊住院治疗前,薛俊有严重的睡眠问题,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疯狂学习。

  之后,他开始厌学,不想读书,觉得前途无望,生无可恋。幸好,父母发现得及时,将他送医治疗。

  齐一仲生病的导火索在很多人看来,也有些不可思议。他成绩在年级前10名以内。一次考试之后,他和同桌起了口角,对方攻击他:“你考试作弊。”

  齐一仲很愤怒,嚎啕大哭。

  从那之后,他看到同桌就恐惧,晚上失眠,幻听,耳朵边都是同桌的谩骂声。

  事情发生后,老师找两人谈话,同桌道歉,还调整了座位。但齐一仲的症状却没有缓解,他在班级里甚至不敢回头看曾经的同桌,总觉得对方在盯着他看。

  非A即B

  不是自由选择

  所有的诱因都不是根本原因,像对所有青少年抑郁症患者的治疗一样,裴双义复盘了薛俊的亲子关系和成长环境:他的爸爸是一位老师,还做过中学校长,从小对儿子的要求就很严格,尤其关注他的学业。

  薛俊从小就被灌输一种理念:学业有成是唯一的出路。

  “这个孩子共情能力比较差,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比较冷,他内心其实很孤独。”裴双义说,进入高中后,薛俊每天有一个小时可以玩手机,这是他一天中最快乐和放松的时候。

  相对来说,齐一仲的家庭环境似乎要宽松一些,父母经营一个小店铺,并没怎么苛求他的学习,一直是他自我管理。

  心理治疗时,齐一仲对他的主管医生曹新毅说:爸妈非常看重我的成绩,所以我一直觉得成绩一定要优秀,不能有闪失。

  得到这个反馈时,齐一仲的父母有些诧异,他们觉得平时并没有对儿子提过什么高要求。

  “孩子说:从小到大,我考得好,他们就开心,考不好,他们就会骂我几句。”曹新毅说,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这甚至是多数父母的一种正常反应,“实际上,潜移默化中,孩子因此自己会形成一种认知上的闭环:我只能成绩好。并自我加压。”

  这也是很多父母在孩子确诊抑郁后,觉得不可思议的原因:我们也没给他压力啊,或者,我们其实很尊重他,让他自己选择。

  “那些非A即B的所谓自由选择,其实是个伪命题,也许孩子想选C。”裴双义举了一个例子,多数确诊抑郁症的孩子似乎没什么兴趣爱好,“他们有特长,这些是从小父母让他们去学的,但很少是自己真正的爱好。”

  妈妈照料事无巨细

  儿子这种能力便减弱了

  “现在的家长基本不会粗暴地打骂孩子,有些甚至很关注孩子,注意陪伴,但不恰当地过分关注反而给孩子造成沉重的压力。还有另外一个后果,就是让孩子丧失了自我处理矛盾的能力,抗打击能力也减弱。”裴双义说。

  读大二的武迪(化名),妈妈是全职妈妈,对儿子的照料很细致,陪伴也从未缺失过。从小到大,武迪的朋友、老师、同学,妈妈都会主动去结识,他遇到什么问题,妈妈也会介入、出谋划策。

  考上大学后,有一次上课,武迪没有做好笔记,向同班的两位女孩借,对方可能心情不太好,很冲地回他:你自己想办法。

  因为这一句话,武迪崩溃了,他觉得自己被孤立和针对,很委屈,又无法解决,冲到楼顶,嚎啕大哭。之后,他像齐一仲一样,恐惧、厌学,确诊抑郁症。

  “我们在治疗患有抑郁症的孩子的同时,会花大量时间为家长做治疗。”裴双义解释,问题暴露在孩子身上,根源却在家庭里。

  前段时间,读初三的婷婷(化名)在历经3个多月的治疗后,刚刚出院复学。

  婷婷是在出现抑郁症状两三个月后,被父母带到医院的。在此之前,她上课走神、乏力,对什么都没兴趣,成绩从全校50名以内滑落到两三百名之外。

  婷婷的爸爸在执法部门工作,对女儿喜欢说教。比如,婷婷上学迟到、做作业拖沓,他上来就是一堆大道理:你要好好学习才有更好的未来,才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

  “这些道理其实孩子都懂,一点小事上纲上线,孩子自然反感,她冷暴力回应。爸爸更加生气,踢翻过桌椅,砸过东西。”裴双义说,女孩的妈妈反对老公的教育方式,夫妻之间时常争吵,女儿又觉得,他们可能随时会离婚……“我们的治疗方案中最重要的一环是让爸爸改变和女儿的相处方式,学会倾听,多让女儿说,他少说。”

  对家长来说,这个过程并不容易,改变行为习惯本就是件难事。

  “为了女儿,这位爸爸很配合,也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中间也有反复,但最终是有进步的。”

  爸爸大哭:

  我也顶不住了

  在临床诊断中,裴双义认为患有抑郁症的青少年,80%左右根源都在家庭。但他从来不当着孩子的面,评论父母的问题,“不能让孩子对父母丧失信心。”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见过太多父母的失控,一位爸爸对着女儿嚎啕大哭:爸爸也顶不住了;他也见过,面对父母,孩子们有多不耐烦或者冷漠。

  但是,裴双义也常对家长们说,所有的结果都能追根溯源。“孩子拒绝和你沟通时,回想下,是不是他曾经想和你沟通,但被无视了。送到我们这里来的患者,八成以上是被学校发现异常的。”

  这个心理康复区病房里,患者们进进出出:齐一仲出院时还没痊愈,爸妈说让他先休学;薛俊治疗半年后,复学了,边读书边治疗;婷婷似乎是完全恢复了,她说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动力……

  本报记者 吴朝香 通讯员 汤婕

【编辑:姜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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