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奥图与芳登：黑白时代的结束

　　刚刚过去的这个湿冷周末，我们失去了两位电影里程碑式的人物，《阿拉伯的劳伦斯》男主彼德·奥图和《蝴蝶梦》女主琼·芳登，前者81岁，后者96岁。虽然已经息影多年，他们的银幕形象具有不可磨灭的价值，他们是影迷心中永远的黑白经典。

　　2003年，79岁的爱尔兰裔老戏骨彼德·奥图获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并在星光大道上留下手印。当年他是否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一直是主办方的心病，因为彼德·奥图认为如果领了这个奖就意味着演艺生涯结束，不能再冲击奥斯卡了，他写信给主办方希望八十岁再给他这个奖，这样他没准儿哪天还能冲击最后的胜利。

　　奥图的代表作包括《阿拉伯的劳伦斯》《万世师表》《冬狮》《豪门怪杰》等。这位八次被提名最佳男配的影坛无冕之王，终于上台从梅里尔·斯特里普手中领走终身成就奖小金人。去年，80高龄的彼德·奥图发表声明，宣布退出演艺界，伤感表示“表演之心已经离开我，永远不再回来”，一年之后，老戏骨离世。

　　中国观众熟悉彼德·奥图是因为《末代皇帝》中，他扮演溥仪的老师中国通庄士敦，那个给末代皇帝带来西风东渐的英国绅士。真正奠定其国际影星地位的作品是《阿拉伯的劳伦斯》。阿兰·德龙、马龙·白兰度都、安东尼·博金斯曾是扮演劳伦斯的人选，最后这个历史上的悲情人物，等到了他最光彩夺目的扮演者彼德·奥图，虽然彼得·奥图本人在影片上映的20年后才完整观看本片。

　　在《首映》杂志评选的“100次最伟大表演”榜单中，彼得·奥图扮演的劳伦斯名列榜首。对于一部拍摄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电影来说，《阿拉伯的劳伦斯》让人叹为观止，在炙热太阳的烘烤下，地平线都升腾着热气，一望无际都是沙，直到一个极小极小的黑点出现……那就是彼德·奥图的劳伦斯，每个人从远远的地方走来，然后消失在远方……彼得·奥图老爷子走好。

　　琼·芳登则是好莱坞黄金时代的象征之一，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是这位影后的鼎盛时期。

　　不同于格蕾斯凯利的高贵冷艳，褒曼的端庄俊秀，作为希区柯克闯荡好莱坞的处女作《蝴蝶梦》的女主角，琼·芳登的招牌笑容是颤巍巍的，紧张的，多疑的，勉强的，感伤的，不自信的，从不发自内心而是用力强颜欢笑。某种程度上这个角色也成为她戏如人生的魔咒，她从未走出这类严谨、羞涩、多疑的女性的角色，从影30年，出演《蝴蝶梦》《深闺疑云》《简·爱》《巫山云》《谪仙怨》《十日谈》等影片，都是这类不安的英国式少妇，恬淡隽永，清澈冷峻。

　　琼·芳登版的《简·爱》也是经典中的经典，一个拘谨的英国女教师，平凡，脆弱，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女人要置身在一个神秘恐怖的环境，坠入不可能之屈辱爱情，当然紧张到了极点。琼·芳登从小生活在姐姐阴影下，早年丧父，从来没有自信和安全感。

　　琼·芳登与姐姐——另一位大明星奥利维亚·德·哈维兰的龃龉是好莱坞历史最著名的谈资之一。姐妹花从小开始在家中争宠，琼始终处于下风，姐妹俩的战争在她们进入好莱坞后呈现出白热化；谁先跟大制作人搭讪、谁先走红、谁先获得奥斯卡、谁先结婚生子……所有人生快事，都导致一场姐妹间的新的恶性竞争。1947年奥利维亚抱着《风流种子》的奥斯卡小金人走下台，琼礼节性地走上前祝贺，奥利维亚一脸傲气闪了……奥利维亚·德·哈维兰现在孤身一人在法国活着，听闻妹妹死讯，她冷冷地说，懦夫。在生命长度上，一生活在姐姐阴影之下的琼·芳登又输给了姐姐。

　　□黄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