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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秋不让子女学戏:担心递减式继承难达新高度

2014年06月11日 13:37 来源:深圳商报 参与互动(0)

  6月5日中午,深圳公益文化项目“戏聚星期六”召集深圳几位京剧界人士,策划纪念京剧艺术大师程砚秋先生诞辰110周年的活动,计划邀请程砚秋先生的儿子、程派艺术研究专家程永江先生和夫人李岚女士届时光临,不料当晚先生竟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程砚秋不肯让子女学戏

  程永江先生是京剧艺术大师程砚秋先生的三子,退休前是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美术史论专家。作为一代京剧艺术大师,程砚秋先生没有有意让自己的孩子继承父业唱戏,而是供他们上学读书、留学,从事其他行业。关于此,我曾在《世上只有一个程砚秋》一文中写过:“程砚秋内心十分清楚自己的价值,他知道自己是如何成就自己的。所以,当梨园界名家纷纷子承父业的时候,他却偏偏不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学戏。其名曰:学戏太苦。实际上他那高傲的内心,认为自己是不可学的,孩子们学他,很可能是对他递减式地继承,很难达到更新的高度。况且艺术并非一定通过血缘承传,他将自己的艺术呈现在世人面前,有待后来有缘人去继承、发扬。所以,他的女儿尽管学他学得非常像,但他坚决不让女儿唱。他不要简单的模仿,并一再告诫学生:“学我的唱,不一定什么地方都像我那样死学,要有发展。要活学,不要搞出许多‘毛病’来。”(见《深圳商报》2011年3月3日C8)

  有关于此,前人有言:“孔子不以伯鱼传,释迦不以罗喉传,老聃不以子宗传。待嗣而传,三教绝矣。”聪明绝顶如程砚秋,是深谙此中意味的。

  所以,程永江先生那么好的相貌、条件,却没有学戏,而是学了油画,后留学于前苏联列宾美术学院,主攻美术史论,执教于中央美术学院,著有《古埃及美术考古发现史略》,译有《伊犁河谷古塞种人及乌孙人之文化》等重要著作。

  应该说是历史使命使然,程永江先生退休后,却全力以赴整理研究程砚秋先生的艺术和文献,身体衰弱、目力大减,却完成了近百万字的《我的父亲程砚秋》、《程砚秋日记》等多部重要著作,付出的劳动和心血,甚至超过了他退休前的工作。

  “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场”

  2010年的“深圳读书月”活动,深圳邀请程永江先生来深做了三场讲座,来自青海、南京的程派名票王胜利、彭林刚两位先生随同示范表演程派艺术。我忝为程先生深圳之行系列讲座活动的主持人,为先生主持了福田区图书馆、深圳书城和深圳大剧院三场讲座。

  在福田区图书馆和深圳书城的活动十分顺利成功,听众反响热烈。到了深圳大剧院一站,当时78岁高龄的程永江先生,躺在后台一张旧长沙发上休息,其实他没睡着,也不可能睡着,他惦记着讲座,加上后台来回有人走动、化妆、照相、准备道具等,他只是稍微歇缓一下而已。事先请他先到酒店午休,老先生说什么也不肯,非要在后台休息。

  先生当时白内障情况严重,讲座内容他烂熟于心,就是程派唱腔的唱词,需要提纲提醒,我们给他准备的打印提纲,字号非常大,厚厚的一叠,事先放在讲台上。那天的讲座,先生讲得非常生动,观众反响也热烈。程先生事后说: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场,今后咱们就照这办法来。

  从深圳讲座结束,又去了浙江数个城市。以先生如此高龄,又身体欠佳,但总是每逢邀请,基本上不拒绝,都欣然前往。程先生还计划成立程砚秋艺术研究会,并且为此事多方奔走。朋友们也总是提醒先生,要注意保养身体,程派艺术的推广和发展,他能发挥无可替代的作用。

  此后,先生又应邀来深圳数次参加京剧艺术的活动,每次来都是兴致勃勃。深圳的京剧艺术爱好者,也每次都能从先生那里知道更多有关程砚秋先生的往事,从中能理解程砚秋先生在艺术上探索实践的轨迹。

  父亲的一切一点没动

  我那年冬天到北京,程永江先生夫妇请我到程家老宅即程砚秋故居做客,程砚秋故居在北京西四北三条胡同。程砚秋先生早于“文革”前多年去世,使得他的故居因此侥幸躲过抄家破坏,至今保存完好。站在赵登禹路上,即可看见程宅那棵高大的榆树的树梢。这种参天的大树,今已不多见,它竟然是风吹过来偶然落在院中的一颗树籽入土发芽长成的,抑或是从别处穿墙越土而来的树根破土发芽的,总之非常偶然,得天地造化、人心呵护而成。程砚秋先生子女虽然分了家,但没有破坏程砚秋故居的格局,保存得非常完整。院子里的那个汉白玉荷花缸,在有关程砚秋先生的纪录片中能看见,由于时间久远,风吹日晒,边缘花纹已经风化漫漶了,廊下摆放着的老式皮箱,是程砚秋当年的剧团演出时用的。正房大屋,不住人,里面全是程砚秋先生的遗物,程永江先生说:“连我父亲写信的信封都有。一点没动。”程砚秋先生生前用过的大小家具一样没少,也没动地方。在那间曾经拍摄戏曲影片《荒山泪》的屋子里,有一张程砚秋先生使用过的宽大的红木明式画案。

  程砚秋故居由程先生后人居住,因属于文物保护单位,故一砖一瓦都不能擅动。程永江先生在一个小跨院补种了一棵核桃树。

  就像细心呵护着程家老宅一样,程永江先生细心呵护着程派艺术。凡是与程派艺术有关、与京剧艺术有关的事,他都会尽力而为。

  一切惟在原道

  在程砚秋的艺术道路上,离不了两个读书人:罗瘿公和金仲荪。罗瘿公是一位志在安天下的读书人,清廷灭亡后,罗也曾在国民政府任总统府秘书等职,也当过袁世凯之子袁寒云的老师。这些终究不能使其士大夫情怀得以舒展,于是辞官辞馆,纵情诗酒,流连梨园,看戏台上的乾坤人物。罗瘿公看戏时发现了天资独绝又刻苦好学的程砚秋。彼时的程砚秋,还不是自由身,即卖身在师父处,罗慷慨义举,为程砚秋赎身脱籍,并从此细心栽培,教其学习读书、诗文书画,助其成材。可以说,罗瘿公是将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嫁接在程砚秋身上,得以在戏剧舞台上实现他教化天下、安邦定国之志的。

  罗瘿公去世,程砚秋为其在西山八大处买墓地安葬,葬礼之隆、祭奠之诚,时人誉程砚秋为“义伶”。此后,一直到程砚秋去世,每年程砚秋都按时把节地带领儿女们祭扫罗瘿公坟茔,每次外出演出,必展墓祭告罗公,从无间断。程永江先生后来每年祭扫罗瘿公先生的墓,还约我和青海王胜利先生找个时间去祭扫。

  程砚秋先生后人虽没有唱戏,但程永江先生却真正是能克绍箕裘的程派艺术守护者。先生蘧然而逝,让人叹惋之余,更多的人谈论起来,都痛心那些只有程永江先生才能解开的程派艺术的文化密码随他而去了。

  程永江先生那种守护程派艺术的情怀和思想,即以保守为己任,不妄加丝毫变更,更不掺和丝毫的现实功利目的,他的所有整理、搜集、研究,一切惟在原道,给人们呈现程派艺术的元典和生态,使后来学习和弘扬者,仿佛能看见一个富矿,永远能从中以各种渠道和角度汲取各自所需的营养。前人讲经解史,不固执一己之见,因为担心若过分强调己见,则有可能使其他学习者产生障碍,反而可能使其不得亲近原旨,此所谓毋须说尽也。程永江先生对程派艺术的保护,也是遵循着这一传统的治学方式。这种文化坚守,恰恰是值得今后的人们学习和继承的。

  程永江(1932.8—2014.6),北京人,京剧大师程砚秋三子。 1952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1959年毕业于苏联列宁格勒列宾美术学院美术史、美术理论系。曾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并参加西方美术史教材编写工作。

  程永江一直研究父辈的程派艺术,整理出版了《我的父亲程砚秋》、《程砚秋日记》等多部著作。著有《古埃及美术考古发现史略》,译有《伊犁河谷古塞种人及乌孙人之文化》等。 □ 许石林

【编辑:上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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