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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理群谈90后:他们最关心个人物质欲望的满足

2015年01月05日 14:31 来源:南京日报 参与互动(0)

  2014年12月12日,钱理群先生在“《钱理群作品精编》系列出版座谈会”上宣布告别学术界,但不会告别学术研究,座谈会上的发言《告别的时刻到了》在网上热传,引起广泛而热烈的回响。2014年12月20日,钱理群又来到北京三联韬奋书店与青年人交流,以《我与青年》为题再次演讲,意在向青年告别。在演讲中,他告诫以知识分子自居的人不要滥用学术权威,“跟青年人交流要理直气不壮,很多知识分子理不一定直,但气壮得不得了。”他期望青年人要有信仰,不要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人物档案】

  钱理群:1939年出生于重庆,在南京读小学、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著名学者、北京大学中文系资深教授。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最具影响力的人文学者之一。他以对20世纪中国思想、文学和社会的精深研究,特别是对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历史与精神的审察,得到海内外的重视与尊重。钱理群一直关注教育问题,多有撰述并为此奔走。他被认为是当代中国批判知识分子的标志性人物。

  新书

  大时代里的个体生命史

  反思

  滥用学术权威会成为挡路石

  在题为《我与青年》的演讲中,回顾几十年来与青年的交往,钱理群称有很多值得反省的地方,比如有的学生很喜欢他的课,会完全认同他的思想。“我一听,说糟了,也就是说我控制了这批学生,他的思想跳不出我讲课的范围,这和我的初衷非常不一样。你的言说当然希望有一定的说服力,但这种吸引力如果变成控制力,就会导致对你对象的压迫。”他告诫逐渐成为学术权威的人,一定要对学术权力保持警惕,“如果滥用权力你会成为新的挡路石。”

  钱理群回忆,在北大有次博士生考试,一位博士极度自信,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这让他很生气,连续问了六个问题。“那个学生有点儿目瞪口呆,他突然以一种非常失望的眼神看着我,那一瞬间我就发现错了。作为教师应该指导学生,不能以势压人。”他也告诫现在以知识分子自居的人,跟青年人交流要理直气不壮,“我觉得现在最大的矛盾是很多知识分子理不一定直,但气壮得不得了。”

  谈到与50后、60后等几代青年人的交往,钱理群觉得对一些青年人心怀愧疚。在“文革”初期,一个本来跟自己没多少交往的青年学生受到牵连投湖了,他常常因此感到恐惧和自责。“我说我用学生的生命之重,换起自己苟活之期。这个梦魇永远没有离开过,我和青年之间永远横着一座压在心上的坟。”

  期望青年

  不要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很多年前曾流行对80后群体的质疑,钱理群是站在80后这边的,“我研究中国百年历史的时候就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几乎每一代人都不满意下一代,而且不满意的理由都差不多。”他认为:“为下一代人担心实在是杞人之忧,每代人都有自己的问题,最终得靠他们自己解决问题”。

  谈到80后、90后群体,钱理群认为,他们既不同于40后、50后关心政治问题,也不同于60后、70后关心思想、文化问题,“他们最关心的是个人的生存、经济问题,首先是个人物质欲望的满足问题。”

  钱理群称自己是一个喜欢轻信别人的人,他告诫现在的青年人不要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提到了海涅的一句话,“我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钱理群说:“这些青年缺少真正的信念和信仰,支配他们的还是个人的名和利。当他用利益来支配自己的时候,他是非常容易由龙种变成跳蚤的。所以很多骗我的是高智商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背后隐藏着深重的社会背景。”

  在钱理群看来,这一代青年人是在应试教育下成长起来,从小就以考大学和考名牌大学为自己人生目的,如愿以偿进入大学后,就失去了目标和方向,还是一个信仰缺失的问题。他建议青年人从改变自己的存在开始,从改变周围的存在开始,“在这个追逐物质享受的消费社会里,我们这一群人尝试着物质简单,精神丰富的生活。在许多人奉行极端利己主义拒绝任何社会承担的时候,我们这批人尝试着利己利他,自助助他的新伦理。”

  据《京华时报》 田超

  钱理群先生笔耕33年,写作了一千三四百万字。三联书店将陆续出版“钱理群作品精编”系列11册,已刊四种包括《心灵的探寻》、《周作人论》、《世纪心路——现代作家篇》、《精神梦乡——北大与学者篇》。丛书分为专著和文集两种类型,收录了作者主要的学术专著和随笔。整套丛书从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开创者陈独秀开始,到今天的某位精神流浪汉结束,书写了近百位“大时代里的个体生命史”。

  谈到这套丛书,钱理群说:“如果做一个概括,就是用文学的形式来研究历史、研究现实、书写现实。我其实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主要讲大时代里个体生命历史的故事。

  在钱理群看来,他无论是研究历史,还是书写现实,关心的始终是人的精神和心灵,大时代里人的存在。“在人的存在中,我更关心的是个体生命的存在,更要追问人的生存困境和背后人性的某些困惑。我在写作的时候非常强调历史细节的呈现和文字的表达,我追求我的文字表达要有生命的温度。”

  【链接】

  告别的时刻到了

  钱理群

  今天是2014年12月12日,我想起了2002年6月27日,我在北大上最后一课的情景。上完课以后北大的网上立刻传出了600来个帖子,中心意思是钱老师“一路走好”。

  我最认同的是其中的一个帖子,它说钱老师该说的已经说了,愿意听的人也听了,不愿意听的也就不听了,也该退休了。今天的会使我想起了这段话,就是我该写的写了,愿意看的看了,不愿意看的他也不看了,应该告别了——具体来说,是告别学术界,而不是告别学术。

  实际上最近这两年,我是有计划、有目的、有步骤地准备收手。我今年做了几件事情,出了几本书,都是收手之作。

  一本是《我的家庭回忆录》。家族背景对我非常重要,我的精英意识可能跟家族有关系,如果我不到贵州去,可能就不会有什么平民意识。

  第二本书是《中学语文教材中的鲁迅作品解读》。这是我对中小学语文教育的告别之作,我特地把这本书送给了将近100个第一线的中学语文老师,在给每个人的书里都写着这样一句话:“这是我最后的服务。”在我可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以后,我把最后的祝福送给仍然坚守在岗位上的老师们。

  还有我跟青年的关系——实际上我也准备和青年告别了。我写了两篇在我看来非常重要的文章,一篇是网上正在传的,我对韩国青年发表的一个演讲,介绍我所看到的当代中国青年的新动向。在我看来一部分青年正在寻找自己的道路,正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成长,而这一点恰好是我们成年人,包括我们知识界忽略的。还有一篇是《青年朋友,你们准备好了吗?》我提了一个问题,未来的四五十年你们将遇到什么问题?我能想到的是三个:人和自然的关系,对人类文明的全面反思,科技发展所带来的我们想象不到的问题——但我只能提出问题,我无法解决。

  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可能在特定阶段对中国的教育界、思想界、学术界有一定的影响,但是这个影响已经结束了,是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了。

  但是我仍然有事情要做,我并不悲观,我现在的任务是如何地完成和完善我自己。我在这里也不妨宣布,我还要写八九本书……把这几本书写完,我就完成和完善我自己了。

  (节选自钱理群先生在“《钱理群作品精编》系列出版座谈会”上的发言)

【编辑:唐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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