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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曾放风找人杀杜定友 因其用现代法办图书馆

2015年03月26日 08:17 来源:广州日报  参与互动()

杜定友的著作“校书新义”。

青年时代的杜定友。

广州市立中山图书馆。

杜定友最早将现代图书馆管理制度引入岭南 留下600万字著作惠及后世

  岭南百年先生

  系列报道

  “她以娇贵之躯,随我过患难的生活,十年如一日,怜我怜卿,形影不离。我们虽无闺房之乐,却有神圣之爱,即使将来万一遭遇不幸,因为环境的侵略,经济的压迫,不得不离异,但是我的心,还是永远爱她……”亲爱的读者,看了这几行半文半白、情意绵绵的文字,你会不会觉得这是哪位民国才子写给爱人的情书呢?其实,这封情书的作者是中国近代图书馆事业的奠基人之一杜定友先生,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他曾历任广东省图书馆、广州市立师范学堂校长和中山大学图书馆馆长之职,而这份情书的接受者,却并非是一个真正的妙龄女子,而是杜先生睡里梦里都忘不了的图书馆学。他回忆录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就是:“不给我办图书馆,我连饭都吃不下。”而他在烽烟下守护住的一本本珍贵典籍、培养的一个个青年才俊和写下来的一部部巨著,不过是为这份“真爱”下了极其生动而又深刻的注脚。

  采写/广州日报记者王月华

  真爱

  无价

  “推销”图书馆 像唱独角戏

  甘心“侍候”人 不愿做高官

  我们在上文中说过,在杜定友生活的年代,知识界没几个人知道图书馆学是一门专门的学问,也不知道图书分类、编目和检索里边都有很深的学问。可是,杜定友先生又跟所有陷入了热恋中的年轻人一样,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爱”上的是怎样一位知性可爱的“姑娘”,于是,他见人就说图书馆,碰到聪明热情的年轻人,就想把他们培养成图书馆事业的可用之才。不过,杜定友对新生的图书馆事业虽是一片“痴情”,却一点也不盲目。他深知,中国文盲众多,欲建文明社会,并要先开民智,欲开民智,必要依赖图书馆;如果图书馆不对普通民众敞开大门,开启民智就永远是空谈。他也深知,要推进图书馆事业,必得先推进图书馆学教育。就这样,他像一个热心的布道者一样,一有机会就向人“营销”图书馆学,而多年如一日的热情布道,最终使他成了公认的一代图书馆学教育大家。

  杜定友在自传里说,他作为知识界的新秀第一次对公众亮相,就是在市民大学演讲“图书馆与市民教育”,第二次在“广东高师”讲“明日之教育”,也有一大半内容与图书馆的功能有关。1921年,他甫出任广州市立师范学校校长,就增设图书馆学为学校的必修课,在国内是首创之举;1922年,他又以省教育委员会图书业务委员的资格,创办广东图书馆管理员养成所,由于理解他的同仁寥寥无几,因此自嘲是在唱“独角戏”。不过,一场“独角戏”唱下来,他也为广东各县培训了近60名馆员,算是开了国内短期图书馆学校的先河。之后20多年间,他又多次在广东举办图书馆学讲习班和训练班,甚至在抗战期间也没有中断培训。其间,南粤图书馆事业“从无到有”,门可罗雀的藏书楼,对平民读者缓缓打开大门;开架阅览、学术演讲和各种展览也为知识界的视野打开了“一线天”。如果没有杜定友这个“无一日不在艰苦奋斗中”的拓荒者,这些进步就算未必全不可能,也一定会来得“更晚一些”。

  又有一句话说,当一个人真正爱着的时候,会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甚至会低到尘埃里。用这句话来形容杜定友对新生的图书馆事业的热爱,除了有一点点俗气之外,是再合适不过了。“图书馆学铺路人”、“教育大家”是后人对他的客观评价,而在他自己眼里,他十几年如一日的工作,其实质就是“侍候人”,不过,这“侍候人”的工作,他干起来可是甘之如饴。用他在回忆录里的话来说,每一个到图书馆里来的人,都是自爱自好的人,他们不是为了分数,不是为了文凭,而是为了自学,为了进步,或者为了正当的消遣。为了这些可爱的读者和可爱的书,他不忍离开它们,每一个读者来借书,他都会诚恳地为其服务;有一本书在架子上没放好,他就要亲手去放好它。

  事实上,杜定友从教多年,学生中也出现过不少飞黄腾达的大人物,他若想谋一份优差,本也不是说很难的事。可他只愿意拍读者马屁,一说到当官,就视若畏途。他钟爱自由,白天出去选购图书,晚上回家还要办公,兴致来了还会通宵写作。有时,他钻在书堆里工作一整天,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就算蓬头垢面,也不必担心外人的印象。“这种独乐乐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无官一身轻。”杜定友先生在回忆录里幽默地说。

  其实,说到底,离开他心爱的图书馆,他是一天都活不下去的,要不他怎么会老把“不给我办图书馆,我就连饭都吃不下”这句话挂在嘴边呢?当然,有付出就有回报,根据他自己的回忆,1918年,全国只有169个图书馆,到1936年,这个数字增加到了2500多个,这数量的增加并不是他个人的力量,但他的确也尽了相当部分的责任,足可安慰平生。

  一心

  一意

  改造藏书楼 对公众开放

  不办图书馆 饭也吃不下

  自从开写这个系列报道以来,我有幸认识了好多个在岭南百年文化史上留下了足迹的先生,他们大多学贯中西,温文尔雅,让你倾心仰慕的同时,却又难免生出几分敬畏之心。可翻开与杜定友先生相关的史料,我看到的是一个满脑子奇思妙想的“老顽童”,而且看的资料越多,就越觉得他可爱,恨不得穿过时间的长河,与他对坐倾谈,遍览图书馆学的奥秘。

  杜定友先生原籍南海西樵,但上海开埠之后,他祖父就北上谋生了,后来,杜父在上海以照相为业,杜定友就出生在照相馆里。1918年,他从上海南洋公学毕业后,被学校保送进入菲律宾大学,攻读图书馆学专业。杜定友在一篇自传性的文章——《我与图书馆》一文中写道,当时国内压根没几个人听说过图书馆学这门学问,因而,他与图书馆学结缘,也全凭“父母之命”,可一旦认识了图书馆学,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因为“‘她’温文尔雅,满腹珠玑,博古通今,而且对世间所有人一视同仁,恩惠并施”,所以他不但日日与“她”会晤谈心,夜夜做梦也忘不了她。先生的文字既幽默又深情,不过,在菲律宾大学就读三年,他夜以继日,拿下了文学士、教育学士和图书馆学士三个学位,用自己的行动,履行了对图书馆学最初的“爱的诺言”。

  1921年,杜定友学成归国。不久,他受许崇清先生邀请,来到广州,执掌当时新成立的市立师范学校校长;后来,他又受聘为教育厅督学和广东省图书馆馆长。在这三个职位中,前两个是实职,每月都有真金白银进账,图书馆馆长则是个一文钱没有的兼职,可杜定友最看重的就是这个职位。

  省图书馆本是由广雅书局的藏书楼发展而来。当时国内就没几个人知道图书馆学也是门学问,南粤也不例外。在杜定友“入主”之前,省图书馆不过有个洋气的名字,其实不过是一座藏书楼,几个前清遗老在这里当馆员,每天拍拍苍蝇,十分清闲。杜定友一进图书馆,就大举采购新书,登记造册,并向公众开放。这些现代派的做法在当时一下子捅了马蜂窝,遗老们痛斥他“斯文扫地”,放纵贩夫走卒辱没典籍,罪过堪比焚书坑儒的秦始皇。在一片反对声中,杜定友还进一步“改制”,打破传统的“经部”分类,代之以规范的图书分类法。这下更激怒了一众社会名流,康有为放出风声,要找人杀了他,章太炎的兄弟章箴则讥讽他“姓了杜,就盲从杜威”,还有人说他“长于美洲,不识中文”,把图书馆办得“一塌糊涂”。这班遗老告了一年多的状,终于把杜定友拉下了马。

  本来,对杜定友来说,馆长之职是个不拿薪水的兼职,被免了也丝毫不影响生活。可那时的他,已经成为“不办图书馆,饭也吃不下”的“情种”。于是,他将薪酬丰厚的校长与督学之职一并辞掉,北上上海追寻自己的图书馆事业。直到1927年,他才再度返粤,出任中山大学图书馆馆长。

  著作

  等身

  涉猎之广

  一代大家

  除了有形的成就,杜定友还留下了约600万字的图书馆学论著。根据相关学者的研究,这些论著涉及范围包括图书馆学理论、图书分类学、汉字排检法、图书馆建筑与设计等多个领域,其涉猎之广,为近代图书馆学研究史上所罕见,说他是一代大家,的确毫不夸张。更令人感叹的是,杜先生这数百万字的著作,都是在繁忙的日常工作之余,挤出时间来写的,晚餐后坐定动笔,直到凌晨两三点才搁笔,是他一贯的做法。如此勤奋笔耕,一半是因为热爱,一半是因为责任,因为当时“图书馆事业在国内还处于萌芽时代,专门研究图书馆学的人寥寥可数”,为了解答同仁在实务中的疑问,也为了发展心爱的图书馆事业,他就这样“豁出去”,日复一日,拼命写作。回想他这股“拼命三郎”的精神,再想一想他曾对图书馆写下的“我的心将永远爱她”的诺言,这份时时刻刻体现在行动中的深情,又怎能不让人动容呢?

【编辑:唐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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