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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拼贴”圆明园二十年 令八百余件奇珍异宝仿佛真实可触

2016年06月30日 16:27 来源:北京晚报 参与互动 

  十二岁那年,一辆上错了的公交车,一个误打误撞的目的地,让他与圆明园相遇。从此,他沉迷于探寻这座皇家御园150余年的流离失所,缓慢而又坚定地做着一件备受关注,却几无同道者的研究——调查流散在外的圆明园文物。

  二十多年间,他确定了八百余件奇珍异宝的下落并集结成书。在他的拼贴下,那些流转于海内外的圆明园文物仿佛真实可触,曾经令世界惊叹的园林胜景恍如重现。

  结缘

  想去颐和园 阴差阳错到了圆明园

  “请您用大理石,用玉石,用青铜,用瓷器建造一个梦。用雪松做它的屋架,给它上上下下缀满宝石,披上绸缎……”在法国文豪雨果的《给巴特勒上尉复信》中,圆明园被描绘成一座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境。

  而对幼时的刘阳来说,虽然听闻过那座著名的皇家宫苑,但和不少人的想法一样,觉得圆明园历经掠夺焚烧后只剩下“几块大石头”,没什么看头。加之上世纪90年代初北京交通尚不发达,从刘阳位于西直门的家到圆明园是个“非常遥远的距离”,即便平时对历史有些兴趣,他始终没动过参观圆明园的念头。

  12岁那年暑假,等待上初中的日子漫长得有些无聊。小刘阳想起课本上提到的“颐和园雄伟壮观”,心生向往,索性跳上公交车,独自奔着“距离也挺远”的颐和园而去。到了终点站,周围却没有“雄伟壮观”,只有一片荒凉。原来他坐的不是到颐和园的375路,而被另外一辆公交车阴差阳错地带到了圆明园。

  怀着“来都来了”的心情,小刘阳买了张票,跟所有游客一样,直奔大水法石柱而去。参观完“标志景点”后,见到旁边就是展览馆,他决定再详细了解一下圆明园的历史。

  彼时圆明园遗址公园建成不久,在刘阳印象中,展板的“阶级斗争”气息很浓。“大概就是‘圆明园很美、八国联军很坏’。对孩子来说,很容易受气氛的影响,觉得‘太可惜了、太可恶了’!”更触动他的是,通过展板见到了真正的中式园林,圆明园终于有了“大石头”以外的形象。出于好奇,离开展馆时小刘阳买了本关于圆明园的书,没想到回家细读后,竟酝酿了他一生的爱好和事业。

  探寻

  一个“照面” 埋没半世纪的国宝重见天日

  上了中学,刘阳时不时就坐着公交车去圆明园展馆里看书。正阳门的石狮、中山公园的太湖石、北大办公楼前的华表……渐渐地,他忍不住按图索骥,将书中有规范记载、分布于京城各个角落的圆明园文物寻了个遍。

  再往后,随着涉猎范围越来越广,跟圆明园沾边儿的只言片语都成了刘阳的线索。一位老干部写“达园宾馆”的回忆文章,提到院内有个原来放在圆明园大宫门外的前湖碑,他就跑去寻找、拍照。翻阅文献资料时查到民国有哪个军阀从圆明园搬了一个东西,他也会根据这个军阀宅邸、花园的地址,跑去一探究竟。“比如在保定、沈阳、上海、苏州……不管有没有,去一趟。如果没有或者不是,也算得出一个否定的结论。”

  从16岁开始,刘阳利用周末时间在麦当劳打工,3.5元的时薪支撑着他购买书籍、往返外地。20岁出头时,中国境内能找到的圆明园线索,都被他确认或排除了一遍。当然,这种“捕风捉影”般的穷举式搜集法效率很低,绝大部分“疑似”圆明园文物只会让他白跑一趟。但刘阳并不介意,他笑言反正自己是出于兴趣,不像学校教授,有“短时间内出成果”的压力。

  2004年,圆明园一位老领导看到刘阳发表的相关文章,十分赏识,他得以进入圆明园管理处工作。和从前一样,他一有闲暇就拎着相机在胡同里拍拍逛逛。有天路过西单一个老院子,正巧住户推着自行车出来,刘阳刹那间“瞟”到了院里的一对石鱼。刚要靠近,人家“哗”地一下关上了门。

  从那以后,刘阳没事儿就去附近转悠。一次恰逢主人打扫院子,大门完全敞开,他蹲在石鱼旁拍了个够。“当时我只觉得心里的悬念完成了,没想过跟圆明园有什么关系。”刘阳回忆,大概半年后自己写一本圆明园老照片的书时,发现上世纪20年代,法国人拍摄的一张石鱼在原址上的照片很眼熟。调出院子里拍摄照片一对比,“啊,那就是圆明园的石鱼!”

  经过上报与协商,两条汉白玉石鱼得以在2007年夏天回归圆明园。国宝在民宅小院静静躺了半个多世纪,跟自己打了个“照面”便重见天日,刘阳坦言这种罕有的传奇经历令他欣喜若狂,但“不是我能力有多强,可能跟圆明园就是有缘分吧。”

  追踪

  拍卖市场的文物

  可能永远没有结局

  工作几年后,伴随刘阳陆续发表有关圆明园的文章,加之他《昔日的夏宫圆明园》正式出版,开始有收藏家、古董商慕名而来。刘阳得以接触到另一种文物的存在形式——收藏与拍卖,从而获得了更多珍贵的资料。

  “我原来只是想着找一些流散在民间的文物,没敢想过拍卖市场。”刘阳坦言,拍卖领域太大,身为没有商业属性的研究者往往无从下手。后来通过结识的圈内人,他逐渐掌握了一些规律,也跟各大拍卖行“混熟”了。

  每次拍卖,拍卖行都会准备精美图册,拍品均配有详细介绍和高清照片,来源、真伪都有拍卖行进行鉴定把关。“再发现圆明园的东西,有人就会告诉我,甚至把价值几百上千元的拍卖图册送给我。”刘阳表示,通过拍卖来发现圆明园文物,准确度和效率都很高。

  长期关注拍卖,刘阳意识到圆明园文物极具市场价值。“我做了一个圆明园文物成交价前十五名的榜单,如果有新的拍品进入前十五名了,就修改一下榜单。”刘阳回忆,目前的拍品价格至少要达到4000万元,才有可能进入这个榜单。

  而不同于流散在民间后被确定下落的圆明园文物,拍卖市场上出现的圆明园文物流向需要时时追踪记录。在刘阳印象中,一个圆明园玉玺就曾被拍过五次。“买家过段时间,出于某种考虑又给卖了,这个过程可能永远没有结局。”

  目前,包含拍卖市场和流散于民间的圆明园文物下落,刘阳已查明八百余件。根据历史传承和圆明园与其他园林相较的一个估算,业内认为文物总量应在80万件至100万件左右。“圆明园有个很要命的地方,它的文物档案没有了。就像一张纸,被撕成了碎片,随风飘散。”或许穷其一生,自己的努力也只不过九牛一毛,但对刘阳而言,能找到一件,圆明园就完整一点。

  孤独

  有时想探讨两句

  周围没人能问

  最近半个月,刘阳花了近9000元,分两次拍得六张圆明园老照片。而他买过最贵的一张圆明园照片,发现于香港一家小店,一万港币成交。这种为搜罗研究资料付出的“大手笔”,早已是他生活的常态。

  工作超过十年,刘阳至今月薪也只有三四千元。赴外地考察、购买书籍资料等相关花费,基本都要靠每年的稿费、顾问费,以及出书的收入来维持。刘阳并不避讳谈及通过研究同时获得经济利益的考虑,对他而言,穷尽和垄断一切关于圆明园的资料,是增强自己“权威性”的先决条件和必要投入。“这样有圆明园的话题舆论会想到我,人们也会买我的书,我为研究花的这些钱还能再赚回来,是一个动态的循环。”

  对纯自费的研究者而言,这种“可持续发展”的模式是极为必要的。据刘阳观察,圆明园影响力、关注度巨大,但专门研究它的人数少到不可思议。“园林、建筑领域有一小部分人在搞,但流散文物、老照片,还有许多东西都没人搞。”网络刚兴起时,刘阳曾在聊天室和论坛认识了不少对老北京历史感兴趣的同龄人,但坚持到现在的一个都没有。他猜测,或许就是因为从事类似研究需要巨大成本,而且很难出成绩,很少有人会愿意持续地投入精力和金钱。

  35岁的刘阳感慨,曾经自己特别希望能成为圆明园研究领域的第一,但“无限接近”时又觉得很孤独。“十年前出的书再版,错误我自己改;又再版,还是自己改。有时某个问题想探讨两句,周围没人能问。如果不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到最后可能就吹了。”他笑言自己现在很愿意给90后、00后讲座,“任何问题我都愿意解答,希望他们能接上。”

  主笔:魏婧

【编辑:尹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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