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76岁苗族老人的文化苦旅:15年免费传习苗文
中新网昆明10月16日电 (李艳梅)云南省寻甸县窝子田村居住着一位苗族老人马慧成,如今已76岁高龄的他依然在村里开班授课,传习苗语苗文,15年来从未间断。
从水利工作者到公安干事,再到公社特派员专司民族事务,几经挫折和风雨,马老一直坚持梦想,但传承者少、缺乏经费支持等困扰着他。一路走来,马老步履蹒跚,梦想依旧,文化苦旅仍在继续……
苗家走出个“文化斗士”
从寻甸县城出发到七星镇,再沿山间公路行驶约30分钟,就到了马慧成所在的窝子田苗族村。马老家的大门旁悬挂一副镌刻着汉语和苗文的对联:“开门迎贵客,进门学苗文。”
“苗族文化博大精深,遗憾的是现在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已经不识苗文了。”见到记者,马慧成很是感慨,讲起了他的经历和他钟爱的苗族文化。
“1956年,我高小毕业正好是19岁,只身一人到曲靖从事水利工作,开始了异乡打拼。”马慧成说,走出去以后才知道苗族文化有多珍贵。他开始有了整理收集苗族文化、传承苗语和苗文的想法。
“随着社会的发展,很多苗家孩子都外出学习、工作,生活环境不断变化,导致他们缺乏对自己本民族东西的了解。有的甚至已经不会说苗语,更不懂苗文。”马慧成说,后来,无论做什么工作,他都坚持学习苗语,研究苗族的历史文化。
义务办起苗语课堂
在马慧成家新盖的小洋楼二楼一个房间内,摆着简易的玻璃展示柜,三四条条凳放在屋子正中间,墙上挂有一块普通的磁黑板。
“这就是我上课的地方,简陋了点,但村民们都爱来。”马慧成一边介绍,一边指着黑板上的一行苗文读道:“苗族人,学苗文。”
“苗人啊,重要的是不忘自己的语言文字。”为了更好地传习苗文,马慧成研究出不少适合村民的教学方法,如通过传唱等音乐形式,教大家记住苗文。
马老告诉记者,窝子田共有25户苗族人家,大家因为平时都忙于生计,没有固定的时间学习苗文,所以苗文班每年只在农闲时节和学生寒暑假期间才开班授课。只要一开课,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会来。
如今,苗语课堂已经开办了15年,每年至少开2期培训班。
自编自印教材传承苗族文化
除此之外,马慧成还收集各种关于苗族文化的书籍、新闻报道、学术期刊,供村民们免费阅读。其中一本《世界苗族迁徙史》是马老辗转多地从四川找来。
拿起这本《世界苗族迁徙史》,马老显得小心翼翼。“这本书用了大量的考古资料、文献资料,研究论证了苗族是最古老的土著氏族部落,驳斥了西方学者的‘南来说’、‘西来说’、‘北来说’,尤为可贵。”马老说,“我呀,要把我们苗族的历史传给大家,一代代传下去”。
记者发现,书柜中还有一本汉苗对照的《谚语成语》看起来尤为特别,这本书没有出版社,印刷也颇为粗糙。马老告诉记者,这是他耗费15年心血自编自印的教材。
谈起这本书的印刷经历,马老有点不好意思,“在我们县,80页的书印出来要40元一本,太贵了。后来打听到邻县嵩明可能会便宜点,我就搭车去到嵩明,砍价砍了半天砍到15元印一本。我那个高兴哟,就印了50多本带回来分发给大家”。
拒不完全统计,15年来,马老辗转各地收集资料、购买相关书籍、学术期刊、教具、印刷书等共计花了6万多元,而这些钱都是他“自掏腰包”。
民族文化传承依然面临困境
在马老看来,传习苗族文化这既是一种荣誉,又是一种责任。但传承者少、缺乏经费支持等困难也困扰着他。
“村子里人不多,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剩下的老人和小孩又没有固定时间学习苗文,再加上传习馆没有收入,平时仅靠自己和女儿免费提供一些笔和本子来维系,发展十分艰难。”看着传习馆里的老旧资料图片、空荡荡的房间,马慧成叹息道,“真怕有一天村里的苗族人都不会说苗语,也看不懂苗文,丧失了民族最重要的东西。”
记者离开马老家时已是夕阳西下,76岁的马慧成站在院里,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不管怎样,还是要坚持下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