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市场中斩不断的“利益链”

　　“在中国，有一个很庞大的家教或者辅导班系统，它们的主要目的就是应试。尽管没有官方统计数字，但据估计，有超过80%的家长会把孩子送到这些辅导机构。”塔克所著的《超越上海》一书，如是描述中国的教育市场。

　　虽然越来越多的家长清醒地意识到应试所带来的危害，但对于大多数家长而言，这个庞大的“辅导班系统”是他们不得不加入的游戏，因为除了“正面辅导”，补习市场还存在大量潜伏的灰色行为——买题、泄题、虚假广告……

　　“如果教育企业总是更关注‘企业’而不是前面的定语‘教育’，这个行业的社会地位只能每况愈下。”一位任职于某著名教育集团的资深教师对记者说。

　　“恶性竞争时有发生”

　　今年高考结束后，某教育机构在广告中称某市状元是该机构培养的，然而，这名状元其实只是在高一时上过该机构的培训班。此事在e度教育论坛上被戳穿后，令该机构十分尴尬。一位任教于该机构的老师告诉记者，这类“假作真时真亦假”现象，在当前的辅导市场上不少。

　　“上海的辅导班市场大致是从2008年、2009年开始火起来的。”一名长期从事培训工作的老师告诉记者，以杨浦区为例，2009年时，包括这名老师任职的机构在内，全区只有3家辅导机构，而到了2012年，竞争已经激烈到令这家培训机构“感觉生存不下去了”。

　　密度不断增加的市场，使得不少小作坊式的辅导机构变得不择手段，“恶性竞争时有发生。”这名老师向记者透露，有些培训机构的老师会通过灰色渠道买各类竞赛的考试题，另一些则通过熟人提前获得学校的期中、期末考试题，以此虚假地提高学生成绩，吸引生源。

　　买题泄题之外，许多小机构自身的合法性都成问题。“其实每年辅导机构的资质量放出得很少，不少机构拿不到资质，属于半地下机构。”这些机构用高时薪吸引老师，培训也不严格。“备课时没有统一的培训，主要靠自己通过网上教辅来备课。”这名老师表示，辅导市场火起来之后，为了削减成本，不少小机构打着“四大名校”、“备课组组长”等在职老师的幌子，请的其实都是在校大学生。另一名培训机构的老师告诉记者，“上课就是做题库。”

　　最为夸张的一些辅导机构，自身完全无基础，却在广告简介上印着“名师介绍、光荣榜、班车接送、免费空调”等等，“只要广告编得好，就有生意。”这名老师对记者说。

　　搅动教育市场的“鲶鱼”

　　陆妈妈已经给孩子报了某私立中学10月开班的“小五班”。能报上这所谓的“占坑班”，顺利进入该校的机会就大大增加。然而，陆妈妈仍担忧：据说“小五班”学得很难，老师只讲考点不讲知识点。如果最后不能通过考试，还会被拉入学校的“黑名单”，就算再参加学校招生考试也不会被录取。

　　此类“占坑班”已成学校与辅导机构共同的利益链条。许多培训机构都会和私立学校搞好关系，获得考试信息，帮助学生“占坑”成功，而学生如果想要通过最后的考试，还得在外另觅培训机构补课。

　　在某培训机构门口，一位家长向记者表示，自己原本并没想让孩子在暑期补习，“学校发了通知，建议学生来这家机构补课，我们就让孩子来了。”另一些培训机构则有能力请到名校的自招老师来开办讲座，从而形成号召力。

　　“大部分家长都比较迷惘，给孩子补课属于跟风行为。”一名曾在著名培训机构任教、如今自己单干的老师认为，培训机构有效利用了升学信息不对称的现状，以及家长对孩子的高期望，它们在应“试”而生的同时，也通过一些商业运作，有效搅动了教育市场。这名老师告诉记者，某教育机构自身是做咨询起家的，而在它们来某市建立分部之前，该市的“小升初”并没有那么火，“有一定的炒作在里面。”

　　另一名已进入该培训机构上层的老师则认为，如今整个培训产业始终处于不断升级的状态，包括引入多媒体教学等硬件升级，不过与此同时，资本市场的介入，也使培训市场蕴含着一股不安与骚动。

　　这名老师还认为，不断的行业升级，肯定会让小机构的生存愈加艰难，愈发依赖名师，同时大幅度地增加管理成本。换言之，补课费会越来越贵。

　　虽然对上海本地学生来说，教育资源已经十分丰富，录取比例也高，但他们的升学压力依然很大。改革者曾经认为，当整个系统的升学率提高了之后，学生的竞争压力也会随之下降，但现在看来，这种事情没有发生。(记者 黄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