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不要造“学霸”

　　看到的只是“虎爸”“狼妈”制造的“学霸”的学业，却很少看到这些“学霸”身上的焦虑、孤僻与单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学霸”一词流行起来了，不少“学霸”也成了这个时代追捧的明星。一时间，效仿“学霸”和制造“学霸”似乎也成了一种时髦。我们更多关注的是“学霸”是怎样炼成的，自己如何能够成为“学霸”，或者自己家如何制造出“学霸”。至于成为“学霸”、制造“学霸”是福是祸，我们却很少去思考。

　　最近有报道说，温州高三学霸高考前投河自尽，留神秘数字密码；武汉市某中学17岁高三学霸面试前突然精神崩溃，无缘名校……类似的报道似乎并不少见。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些在学习上堪称一“霸”的少年“没有学到死，就往死里学”，进而在压力和挫折面前自残、自杀的呢？

　　从家庭层面来看，“学霸热”大概出于以下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在今天这个升学竞争、就业竞争愈演愈烈的社会中，我们就一个孩子，这是万万输不起的，输不起怎么办，那就要让孩子赢，赢在起跑线上。说直白一点，就是父辈祖辈们的某种价值取向的转嫁，或者说就是上一辈人私欲的转嫁，可叹的是这种转嫁还打着某种冠冕堂皇的旗号。二是，出于对今天的基础教育与考试机制的担忧与不信任。许多父母因为自己的经验，也因为自己的“失败”看到了当下考试机制和学校教育的问题。在这样的考试机制下，他们的孩子是不容易脱颖而出的。他们在国外在家上学经验的启发下，选择了让自己的孩子在家上学。希望借助在家上学的教育方式给孩子更多体制外的空间，好让他们的孩子少遭些学校教育的伤害，或者期待孩子成为他们心目中的栋梁之才。

　　殊不知，教育发展到今天早已经不是刀耕火种时代的教育了，凭直觉，凭读了几本关于教育的书籍，凭对在线教育的一知半解，就可以担起现代教育体制下的教育任务，其实就是一种试验、一种冒险。最为典型的恐怕就是对“虎爸”、“狼妈”的仿效了。须知，教育是由不得试验和冒险的，因为它面对的是鲜活的生命。

　　我们的家长们，看到的只是“虎爸”“狼妈”制造的“学霸”的学业，却很少看到这些“学霸”身上的焦虑、孤僻与单调。看到的是学习是他们的最大乐趣，却看不到他们学习以外的其他乐趣——人际交往的、游山玩水的、休闲消遣的、承受挫折的。杜威在谈及兴趣的时候，有个这样的表述：兴趣“意味着对某种事情的得失攸关的承认；意味着某种结果对个人具有重要意义的事情”。父母们在制造“学霸”的时候，表面上看来也是重视了对孩子的挫折教育，但一路走来“无敌手”的孩子，让他们坦然面对挫折却不是经受几次挫折就能学会的。

　　从学校层面来看，教师和同学们看到的往往也只是“学霸”们“久战不败”的学业，很少有人去关注这些“学霸”内心的孤寂与郁闷。也许我们会觉得“学霸”自身的问题是主要问题，但如果不是父母、亲人、老师、同学只关注他们表面的辉煌，而对他们内心需要漠视，原本期待的喜剧，或许不会转为悲剧的结局，或许自残、自杀的悲剧，在“学霸”喜剧的设计之初就这样被注定了。

　　“学霸”自残、自杀的悲剧告诉我们，读书学习原本是为了寻找更好的生活和更丰润的生命，而不是让孩子走向反面。为了孩子的美好未来，为了家庭的幸福美满，劝君不要造“学霸”。

　　（■凌宗伟 作者系江苏省中学语文特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