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理财公司” 中小险企野蛮扩张风险暗生

　　随着“宝万之争”愈演愈烈，险资举牌已成为近期市场关注的热点。1月6日，万科H股复牌后大跌，盘中一度跌幅超13%。业内猜测，万科H股下跌将影响万科A股复牌后的走势。如果股价持续走低，有可能会触发宝能系的平仓红线。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最受伤的将是通过资管计划持仓万科的劣后资金。而这类资金部分来源于保险资金，其中主要是万能险等各种理财型保险资金。

　　业内人士认为，险企频频举牌上市公司，得益于近两年保费快速增长以及监管层对险资权益投资政策的调整。不过，目前部分中小险企的保费收入主要来源于理财型保险产品。个别险企甚至不像保险公司，更像理财公司。在万能险等理财型保险产品迅速扩张基础上，险企大肆举牌二级市场暗藏风险，可能导致无法兑现承诺的投保人收益。

　　保户投资收入猛增

　　在资本市场上表现活跃的富德人寿、正德人寿、阳光人寿、安邦人寿、前海人寿、华夏人寿、幸福人寿等险企的保户投资收入多呈倍数增长态势。保监会数据显示，2015年前11月上述保险公司的保户投资收入分别为782.9亿元、198.8亿元、185亿元、300.2亿元、533.8亿元、1398亿元、155.4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56.9%、333%、152%、266%、86%、124%、378%。上述险企在2015年前11月的原保费收入为727.9亿元、45.3亿元、298.3亿元、504.8亿元、151.7亿元、47.7亿元、97.2亿元，不少险企的原保费收入远低于保护投资收入。以珠江人寿为例，2014年和2015年前11月原保费收入分别为0.7亿元、1亿元，但同期保户投资收入为91亿元、200亿元，2015年前11月保户投资收入是同期原保费收入的200倍。

　　近日，中国保监会发布2015年前11个月保险统计数据报告。数据显示，绝大多数保险公司保费呈大幅增长之势，寿险公司原保险保费收入14840.53亿元，同比增长24.29%。另外，寿险公司未计入保险合同核算的保户投资新款和独立账户本年新增交费7334.66亿元，同比增长96.47%。值得关注的是，不同于传统险企，主要业务收来源于原保费收入，不少新兴中小险企的收入则主要来源于保户投资新款。

　　据中国证券报记者不完全统计，一些险企的保户投资新款与原保费收入之比甚至高达200倍，当前市场上较为激进的中小险企其保户投资新款与原保费收入比集中在几倍到几十倍之间。业内人士介绍，所谓的保户投资收入正是此前市场上热议的万能险保费收入。目前，国内保险公司的理财险主要有分红险、万能险以及投连险，其中分红险收入计入原保费收入，投连险有独立账户，而万能险则分列为保户投资收入。

　　多名保险行业分析师向记者表示，传统的保险公司尤其是几家上市险企，主要以保费收入为主，即使在万能险等理财型保险产品高速发展之时，其保费收入占公司总保费收入的比例也不会太高。而激进的中小险企不同，风险偏好较高，为了在发展之初迅速圈地壮大，主要发行万能险为主的理财型保险产品。这类险企的万能险在总保费中的占比非常高，且这两年增长速度非常快。

　　高收益率吸引保户

　　财务数据显示，近年来，中小险企的保户投资新款增长迅猛。所谓保户投资新款可以理解为市面上所说的“万能险”，保监会最早于2013年二季度开始披露该项数据。广发证券分析师曹恒乾表示，从传统保费途径来看，中小险企的保费规模短时间内难以超过大型保险公司。而万能险更贴近于保险公司的理财产品，其收益率随保险公司投资而起伏，可投资范围较广，无初始保额限制，客户投保相对灵活。

　　“中小险企的万能险快速增长，与其产品的高收益率有较大关系。”曹恒乾认为，2015年银行定存利率整体呈现下行趋势，而保险万能险收益率相对更高。截至2015年11月，四家上市保险公司的代表性万能险产品利率在3.80%-5.05%，而三年期定存利率仅为2.75%。事实上，一些中小险企的万能险产品收益率远远高于四大保险公司的万能险利率。据记者不完全统计，前述一些激进险企的万能险产品最高收益可达7.5%以上。曹恒乾表示，随着2015年保险公司投资收益增厚，各家公司万能险收益率也有上升趋势。

　　在利率下行的环境下，市场上无风险产品收益不断创新低。被投资者视为几乎无风险的银行理财、信托等产品的收益，在2015年也接连创出新低。目前，大部分银行理财产品的年化收益在4%左右，信托产品收益率在8%左右。对于投资者来说，信托百万起投，银行理财至少五万起投，而大部分万能险起投金额在几千元左右，且还附带一些保障功能，在绝对收益产品越来越稀少的情况下，吸引力是显而易见的。

　　业内人士表示，目前，包括万能险、分红险在内的理财型保险主要通过银保代理渠道销售。事实上，银保渠道是中小险企抢占市场份额、扩大资产规模的主要途径。“每年岁末年初，保险公司均会力创来年‘开门红’。如加上2015年12月的数据，相关险企的保户投资收入还会更出彩。”上述分析师称。富德生命人寿的数据显示，仅在2016年开年两日内，富德生命人寿在银保渠道的总代理保费就达到273亿元。

　　需警惕流动性风险

　　打通银保渠道，力推万能险在内的各类理财型保险，短时间内实现快速扩张，在获得巨量资金后寻找投资品种，是目前中小险企的基本发展路径。

　　近期，险资频频举牌上市公司，在二级市场异常活跃。“从公开财务数据可以看出，不少险企在传统险种保费甚至毫无作为，几个亿的传统险单保费，几百个亿的保户投资新款。你不知道这些保险公司的资本结构是怎样的，不像是保险公司，更像是理财公司。”业内人士表示，事实上，这类险企通过万能险在内的理财型保险产品迅速扩张后，暗藏着各类风险。

　　对于理财端的投资者而言，6%左右的年化收益确实有不小的吸引力。上述人士向记者表示，对保险公司来说，高成本的资金进来后，要获取更高的收益，在兑付给投保人后还要获得盈利，这压力可想而知。而6%的收益只是给到投资者的，加上渠道费和管理费，这类资金的成本已经非常高了。东吴证券研究报告显示，负债端大量销售高收益的短期万能险对应资金成本接近10%，以5.5%的保户收益为例，还要外加2%的渠道费和2%的管理费。

　　此外，这类险企能在短期内集聚大量资本的原因是，一方面，在整个市场中，高收益产品不断萎缩，理财险的高收益吸引了不少投资人；另一方面，险企打通了银保渠道。但随着经济下行压力增大，银保代理渠道竞争激烈导致中介成本提高，长期来看容易使保险企业面临利差损失的风险。首创证券指出，2015年监管层面加强了对银保渠道的管控，银保渠道受佣金、手续费居高不下的困扰以及监管力度的加强，增速在短期内难有上涨空间。不少发展较为稳定的险企对银保渠道进行了压缩，加强了个险渠道的营销力度。

　　在投资端，如何消化巨量的年化成本近10%的资金？上述人士认为，这是近两年此类险企在二级市场上表现如此强悍的重要原因之一。“对于险资投资二级市场，这本身应该是中性的。国内的保费高速增长，预计未来保费增长趋势还将持续，适度提高风险偏好，加强股权投资的方向没错。但对于举牌，这个仍需商榷，毕竟短期内通过短期理财产品发展起来的保险公司并不适合这种长期股权投资。这类长期投资应该匹配长期负债，而非这类理财型保险产品。”前述分析师表示。

　　东吴证券分析师丁文韬认为，资产端大量配置用权益法计量的长期股权投资，靠这类“短债长投”以赚取利差，这种模式带来了潜在流动性风险。由于负债端资金期限短，如果新单销售下降或者保户集中退保，资产端持股比例高，甚至控股的股票又难以迅速变现，公司现金流将面临较大压力。(记者 周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