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称“死也要离婚” 老实丈夫拔刀将其捅死

　　近3年来，(江苏常州)市中院审结的67起杀人案中，与婚恋感情纠纷有关的超过一半每一段悲剧的背后，都无外乎破碎的感情，扭曲的心理———

　　妻子一句“死也要离”，让老实丈夫拔出刀

　　近3年来，市中院共审结故意杀人案67件，其中与婚姻恋爱等感情纠纷有关的共36件，超过了一半。本期的“法治大讲堂”，由市中院刑一庭法官徐天骅从道德、法律及心理三个不同角度为大家解读这些情杀案背后反映的问题。

　　【案例1】沉默的丈夫

　　武一军是个传统的男人，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按部就班，一切都很平淡。在周围人眼中，他是个忠厚老实的好人。

　　本以为平淡的日子会这样继续下去，但就在结婚第8年，有一天妻子竟大大方方告诉他：“我在外面有人了。”而且，妻子还把那个男人的电话给了武一军。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羞辱。但武一军没有发作，默默忍受。

　　这件事后不久，妻子提出离婚。武一军考虑到孩子还小，一直不同意。妻子终日为此吵闹。

　　武一军害怕被人取笑，不愿离婚，于是产生了杀妻的念头。他找出一把刀，藏在碗橱上。可他迟迟下不了决心，他想等等，看看妻子的态度。

　　那天，妻弟接妻子回娘家，说家人要和她谈谈。武一军偷偷跟去听他们谈话。

　　妻子娘家人都劝她别离婚，好好过日子。但妻子听不进任何劝告，一定要离婚。

　　妻子的坚决让武一军坚定了杀妻的念头。妻子回家后，他最后一次问妻子对于这段婚姻的态度。妻子只说了一句：“死也要离。”这话彻底摧毁了武一军的希望，他拔出刀，捅向妻子……

　　【后续】武一军的妻子被捅致死，而武一军本人被判处死刑。

　　【法官点评】

　　相对于其他感情，爱情具有一个很强的特性，是排他性。而婚姻同样如此，无论是我国法律，还是基于爱情的这种特性，忠诚是夫妻双方最基本的一项义务。武一军的妻子有了情人，不仅没有感觉羞耻，反而大大方方将此告诉丈夫，这大大刺伤了武一军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也违背了夫妻间的忠诚义务，是导致这个悲剧的一个重要原因。

　　据武一军交待，当年他曾为感情问题服毒自杀，后来还拿小刀捅过妻子。这说明他是个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人，加上他性格沉默寡言，一旦受刺激，很容易走极端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如有人及时关注他，开导他，或许不会有这个悲剧了。

　　【案例2】迟到的抗争

　　夏迎春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只上过两年学，早早嫁了人。婚后，夏迎春以家庭为中心，相夫教子，家庭和睦。可自从丈夫“发”了以后，一切都改变了。

　　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但怕别人知道了说闲话，夏迎春忍了；每次丈夫骂她、打她时，为了保住这个家，她也不反抗，希望自己的顺从能换回丈夫的心。可丈夫根本不领情，变本加厉拿她出气。夏迎春依旧不反抗，委屈时一个人躲起来哭。

　　那天晚上，丈夫回来得较晚，接完“外面那个女人”的电话后，便发起脾气来，先砸东西，后动手打夏迎春。夏迎春再也忍不住了，

　　当日凌晨1点多，夏迎春醒来再也睡不着了，这么多年的生活犹如一幕幕电影，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反抗了。她找了个木棍，朝熟睡中的丈夫打去……

　　事后，她说当时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打断他的手脚，宁愿什么都帮他做，也不让他到外面去丢脸。”

　　【后续】夏迎春的丈夫被打致死。案件审理过程中，村民们出具请愿书，认为夏的丈夫长期有外遇，对夏有打骂等行为，请求法院对夏从轻量刑。最终，法院判处夏有期徒刑14年。

　　【法官点评】

　　夏迎春是个传统女性，她的善良柔顺没有换来丈夫的怜惜，却等来一次次的背叛、一顿顿的拳脚。她视丈夫有外遇为丢脸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将这件事主动告诉别人，更不用说主动向人求助。她的负面情绪长期积累无法宣泄，使她最终采用暴力来抗争。结果却是她一心要维系的家散了，丈夫死了，自己身陷囹圄，儿子女儿也要很多年见不着。

　　如果她能在婚姻开始之时就确立自己在家庭中的平等地位，在丈夫第一次暴力时，她不退缩、奋起反抗，丈夫还会不会不断挑战她的底线？

　　【案例3】过早的爱情

　　“90后”刘小宝和冯小芬是小学同学。2007年时，两人回老家时相遇，很快确立恋爱关系并同居。不到一年，小芬生下了一个女儿。

　　孩子出生时，小芬才17岁，小宝也才18岁。小两口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孩子，摩擦不断，常为一些小事吵。吵到后来，小芬无法忍受，丢下孩子出门打工。

　　小宝觉得小芬不听他的话，发誓要把她找回来。他带着小芬的照片来到常州，打印了寻人启事到处散发。当他千辛万苦找到小芬后却发现，小芬已有了新男友。对小宝的乞求，小芬不理会，坚决不愿回家。

　　小宝最后一次约见小芬。“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跟我回家吧。”小宝就差没下跪了。可小芬的态度仍旧很坚决。

　　面对小芬冰冷的态度，多日来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愤怒一下子爆发了。“你不肯回头，我们就一起毁灭吧！”小宝捡了砖块朝小芬头上砸去……

　　【后续】小芬死了。小宝自首，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法官点评】

　　婚恋是男女双方一段新生活的开始，需要为之进行各方面的准备，包括生理和心理，物质和精神。但现实是，大多数人步入这段关系都带有随意性，缺乏冷静思考。小芬和小宝自己还都是孩子，根本没有能力独立生活，却草草同居，还生下孩子。

　　最初的激情消褪后，矛盾开始凸显。毕竟，两个90后哪有能力应付房子、票子、孩子……这些生活的琐事和沉重的现实？

　　【案例4】悲惨的晚年

　　59岁的王有道通过婚介所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两人认识不到3个月就结婚了。婚后，妻子脾气暴躁，经常为一点小事对老王辱骂、殴打。每次老王都忍气吞声，不敢声张。有几次，妻子甚至跑到老王单位找老王的麻烦，并当着他同事的面打他耳光。

　　后来，妻子主动提出离婚，老王觉得可以解脱，当即答应了。但没想到，他的爽快让妻子心里很不舒服，撂下狠话说离婚了也不让老王好过。而且，妻子再次对老王进行殴打。

　　“你再打我要动手了！”老王终于按捺不住。

　　“你动手好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不弄死我，我出去后也叫人打瘫你！”妻子不甘示弱。

　　老王随手拿了根电线勒住妻子的颈部，直到她不再动弹……

　　【后续】妻子身亡，王有道因自首、被害人对案件起因负有一定责任等情况被判有期徒刑15年。

　　【法官点评】

　　男人和女人一样，对家暴要零容忍，不能为了面子，一忍再忍，该求助求助，否则处置不当，也可能导致恶性事件发生。

　　本案中，老王的妻子在行事方式上非常极端，完全不考虑老王的感受，采用暴力的理由更是荒唐，几乎到了无事不打骂的地步。老王和家中的亲戚居然从没有对此感到奇怪，也没有人觉得应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案例5】分手的代价

　　刘平和崔萍是在浴室认识的。崔萍是足浴技师，比刘平大13岁，给刘平修过几次脚后，两人发现彼此是老乡，熟络了起来，几天后发生了关系。不久，崔萍带着两个孩子，跟刘平开始了同居生活。

　　开始，什么都好，刘平还帮着接送小孩。一个月后，崔萍去监狱探视前夫回来，态度有了变化。又过了几个月，崔萍提出分手，刘平不肯，动手打人。

　　崔萍报过两次警，民警来调解，两人达成协议平静分手。但刘平后来又反悔，继续找崔萍要求复合。遭拒绝后，他恨崔萍欺骗了自己。

　　那天下午，刘平买了一把刀，等在崔萍单位门口。见崔萍下班骑着电动车回家，刘平就坐到她车上，让崔萍带自己一段。崔萍一再拒绝，刘平用刀捅向她……

　　【后续】崔萍身上共有27处创口，心脏、肺脏、肝脏均被刺破，最终身亡。刘平被判处死刑。

　　【法官点评】

　　有一类人在分析失败原因时有很强烈的外归因趋势。就是出了问题，一定是别人的错，他没有任何错误，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伤害他人。这种人是很危险的，他们很容易走极端，对别人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法官说法】

　　为何同是杀人罪，有的人被判处死刑，有的人则只要判10年有期徒刑？

　　《刑法》232条规定，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无期徒刑或10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轻微的，判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在审判实务中，法官在审案时主要从罪犯的犯罪动机、犯罪情节及犯罪手段来考量。如有罪犯犯罪动机明显，为了杀人处心积虑，做了很多预谋，有的罪犯则属于激情杀人。此外，犯罪后的表现也是法官量刑的参考。如立功、自首等都属法定的从轻或减轻情节。罪犯及家属积极赔偿受害人等悔罪表现，则是酌定减轻情节。总之，法官在对每一个罪犯量刑时，都要参考不同的标准，综合考量后才能下判决。

　　虽说“法不容情”，但法律原本与天理、人伦、道德都是相关的，法律存在的价值在于帮助人们规避风险和纠纷，过一种有秩序、安全而美好的生活。想要获得美好的爱情当然也应与法同行。我们在选择婚恋对象时应擦亮双眼，多多了解对方，不要轻易“以身相许”；在相处过程中则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看对方的长处，少看对方的短处，宽容对方的错处；在遇到纠纷时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多沟通，积极化解矛盾，实在不行则要及时依法维权。(案例中人物均为化名)

　　殷益峰 文 卢凝一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