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男以招空乘为由诈骗 称指标是内部搞的诱人上钩

诈骗流程示意图 　　制图/马菲菲

嫌疑人杨通落网

　　2014年6月27日，湖北省武汉市江汉区检察院批捕了一起“内部招聘”诈骗案。经审查认定，犯罪嫌疑人杨通、王忠刚于2009年至2014年间，以通过内部关系安排他人进入航空公司工作为由，先后骗取72名求职者“就业费”647万元，数额特别巨大且至今未追回。8月15日，公安机关以诈骗罪将犯罪嫌疑人杨通和王忠刚移送江汉区检察院审查起诉，由于案情重大，8月26日，该院依法将此案移送至武汉市检察院审查起诉。

　　“求职中介”沦为“诈骗中介”

　　湖北某人力资源有限公司的徐老师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诈骗行为的“帮凶”。

　　据徐老师介绍，她所就职的公司，属于“教育培训后安排就业的服务机构，并收取一定的服务费”。2012年3月，徐老师带学生到长沙黄花机场面试安检岗位，其间，经当地联系人介绍，认识了自称是“杭州市联航教育咨询有限公司法人”的王忠刚。王忠刚表示，自己“有关系能把学生弄进机场工作”，并直接表明了合作意向。双方相谈甚欢，便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久无联络。

　　2012年9月，徐老师接到王忠刚电话，声称手上有一批山东航空公司招收空乘人员的内部指标，询问有没有学生愿意进山航做空姐或空少。“他说可以不经过面试，只看简历和照片，体检合格交完就业费就能录取，培训结束直接上岗，属于正式合同工。”

　　王忠刚的话，徐老师及其公司并未通过其他渠道证实。“因为他说，这些名额是通过山东航空公司于总搞到的，要保密，知道的人多了不好办。而且一旦被录取，航空公司会以电话或短信方式通知学生，我们就相信了。”之后的几个月，她将这个“难得的就业机会”推荐给了目标客户群，并先后征集到20人报名，其中还包括她的几个亲戚。随后，又按王忠刚指示，要求学生制作个人简历传过去，以供筛选。

　　简历陆续发出去一周之后，学生们回复徐老师，已收到署名为“SH人力资源”的短信录取通知，“要求2013年3月11日前后去杭州艾博医院体检。”

　　以为入职有望，部分学生自费前往体检。“我也陪几个学生去了一次，那个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看不出是山航指定的体检中心。”徐老师说。受害学生沈某则描述称，“交费、办体检卡都是自理，体检结果直接发给本人，体检单上标明‘空军疗养院体检单’，但送检单位是‘山航’。”

　　体检结束后，徐老师将大家的体检报告汇总交给王忠刚。三天后，全部学生相继接到体检过关的短信通知。此时，王忠刚开始打电话催徐老师交钱，每个人9万元，并强调“指标是内部搞的，必须先交钱才能被录用”。此时，已有7名学生心生疑虑而退出，剩下13名学员，徐老师表示，自己共收了130万元。“公司安排学员工作也要收费，13个人应该给王忠刚117万元，但因为有个学员欠了5万元，所以我分9次汇给他112万元。”而配合调查的3名被骗学生则反映，徐老师找他们收取的费用为每人15万元。

　　“招聘流程”却是“拖延妙招”

　　交完“就业费”之后的9个月里，徐老师及学员们便陷入了漫长等待与长途奔波。

　　2013年5月11日，接到“SH人力资源”报到通知短信的学生们在徐老师的带领下，满怀希望地从武汉天河机场起飞。抵达青岛流亭机场后，却被王忠刚告知到机场旁的七天连锁酒店会合。接下来的一周，徐老师一行和来自湖南的刘老师、四川的刘老师及他们所带的学生一起滞留酒店。据湖南籍的被害人胡某反映，他和同伴比刘老师们来得更早，在七天酒店等待入职培训近两个月，大部分费用自理，王忠刚承诺的报销一直未能兑现。

　　面对带队老师的催促，王忠刚变换各种理由拖延。最终，他在酒店大堂召集全体师生近90人开会，承认本次报到取消。“他说主要原因是学生家长交了就业费后打电话向航空公司咨询，内部特招走漏了风声，再加上培训中心床位不够等一堆借口，最后让学生们返回，继续在家等短信通知。”徐老师说。

　　虽然觉得王忠刚的解释很牵强，但老师及学员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陆续返程。之后的十多天里，学员们不断接到“SH人力资源”发来的各种短信，强调“招聘是正规的”。

　　6月9日，学员们终于等来了盼望已久的“培训通知”：全体录用人员于6月14日上午8点半到青岛“山航培训拓展基地”参加岗前培训，逾期不到者视同放弃入职资格，集合地点为机场旁的七天酒店。

　　徐老师只好再次带学生们飞往青岛。当天上午9点，两辆大巴停在酒店门口，将89名学员及10多名老师家长一同带到离青岛80公里以外的胶南市一处山庄，参加为期一周的拓展训练。山庄门口煞有介事地挂着“欢迎山航空乘人员来此培训”的横幅。学生入住完毕，王忠刚要求所有老师、家长离开，并承诺培训结束一周内，学员即可上岗。

　　事实再一次让学员们失望。拓展结束后，王忠刚继续编造理由让学生等消息，“愿意原地等就住酒店，不愿意可以回家”，就这样又拖了一个多月。其间，学生们打电话告诉徐老师，他们怀疑此次拓展是王忠刚的个人行为，与山东航空无关。满腹疑问的徐老师终于抛下王忠刚“不许向公司咨询”的警告，直接致电山东航空公司人力资源部了解情况。航空公司表示，“入职体检定点在上海，不可能安排去杭州，相关通知只会通过电话而不是短信，且从未见过这批学生的入职名单。”得到官方回答的徐老师又惊又怕，立即质问王忠刚。电话中，王忠刚依然振振有词，辩称“这是内部指标，直接找于总办的，与常规操作方式不一样”，并强调“不要相信人力资源的话”，暂时稳住了徐老师。

　　此时，徐老师名下的4名学员找到王忠刚要求退款，学生以“报警”相威胁，王忠刚才陆续退还4人的“就业费”共31万元。

　　戏快演不下去了，王忠刚干脆“人间蒸发”，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徐老师跑到王忠刚常住地杭州、青岛以及老家浙江建德找了几次，都无功而返。8月，学员们又接到短信，要求先将1.2万元培训费打入指定账户，后参加培训。“学生们到银行一查，该账户确实属于山东航空公司培训部，就信以为真。”四川刘老师告诉记者，他招收的4个学员都交了这笔培训费。武汉方面，学生们认为事情有诈，纷纷要求退款，徐老师百般安抚，继续寻找王忠刚。

　　10月29日，学员又接到通知：31日下午两点半直接去山航培训中心报到。徐老师和6名学生飞抵青岛，见到了三个月未露面的王忠刚。“他说领导要求11月5日去报到，等到了5号却找不到人。6号晚上，他终于承认报到不能完成，我就让他投案自首。”徐老师愤怒不已，“半年来，前后十余次通知学员报到，每次千里迢迢赶来，却没有一次进到航空公司的大门！我们来回折腾，光机票、住宿就花了十多万元！”

　　“特招空乘”终成“诈骗陷阱”

　　王忠刚于11月7日到武汉自首，将事情和盘托出。但是，他自始至终不承认骗人，并说自己也是“受害者”，是“迫不得已”。通过他的供述，其幕后同伙杨通浮出水面。

　　杨通，34岁，山东青岛人，高中文化程度，与王忠刚相识时，公开身份是“青岛青彦航空服务有限公司法人”。2012年7月，44岁的王忠刚经朋友介绍，到青岛约见杨通。得知对方曾办理过航空公司空乘招聘业务，王忠刚主动表达了合作意向。

　　起初王忠刚问杨通能否安排人员进航空公司工作，杨通未置可否，只说事成后每人收费6万至8万元。“他讲他在山东航空公司培训部有关系，山航的于总是他‘大哥’，只要交钱，就能特招入职，不用面试。后来双方达成共识，我来招人，他负责体检和录取，我收多少钱他不管。”王忠刚说，2013年三四月份开始怀疑杨通，但“钱已经交给他了，骑虎难下，只好听他安排，同时还抱有侥幸心理”。

　　王忠刚的大部分说法，随后落网的杨通矢口否认，“我不认识于总，只是顺着他的话说”，并将主要责任推给对方，大呼自己“被利用了”。但关于二人的“合作模式”，杨通说法一致。“我从未保证过一定能办成……前后从王忠刚处收到‘就业费’537.5万元，其中430万元还了债务，剩下的自己花了。”他同时承认，体检、拓展训练都是他和王忠刚安排的，“我在网上注册了一个信息平台，以山航官方的名义给学生发短信拖延时间；空乘体检项目标准、拓展训练场地是我从网上找到发给王忠刚，医院由他去联系，大巴、山庄是我们租的，做这些都是为了安抚学员。”

　　交培训费一事，王忠刚、杨通均供认，账号确实属于山东航空青岛培训部，给这个账号，纯属“障眼法”。“学生、家长到银行一查，就会相信这个事是真的，还是为了蒙骗学员。”杨通说。调查期间，此事得到了山航官方证实，由于培训部账户突然有多笔不明资金转入，公司已冻结相关款项。“躺枪”的山东航空公司于总及人力资源部、培训部也发布声明，山航并未授权任何人对外招聘乘务员，指定体检医院为中国民航局华东分局体检鉴定中心。

　　经历体检、培训以及近9个月的漫长等待，2013年底，学员们确认遭遇诈骗，便纷纷找徐老师要求退钱。“我们退还了部分学生的钱款，剩下的实在无能为力，因为收的钱大部分交给王忠刚了。”据统计，此次被骗学员年龄大多在20岁至25岁之间，无固定职业，就业费均由父母负担。

　　2014年3月7日，江汉警方正式对本案立案侦查。犯罪嫌疑人王忠刚、杨通相继在青岛落网。王忠刚承认他在这件事情中起到了组织和桥梁作用，两人先后通过中介招收学员64人，骗取钱财567万元。同时，警方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王忠刚早在2009年至2012年期间，就以帮助他人进入新加坡航空公司工作为名，先后骗走被害人邵某、宫某等8名学员共计人民币80万元。

　　虽然杨通、王忠刚落网后极力“洗白”，但检察机关审查后认定，两人相互勾结利用，虚构“特招空乘”的事实骗取被害人财物，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之规定，涉嫌诈骗罪。（花耀兰 付静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