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一发改经信委官员变污染帮凶 多次通风报信

郭山泽/漫画

　　在污染企业关停等补贴项目申报过程中受贿131万元。日前，江苏省句容市发展改革和经济信息化委员会(下称“发改经信委”)电力能源科原科长朱奇俊被该市检察院以受贿罪依法提起公诉。据悉，近一年来，该院已在环境保护执法及相关专项资金审批环节立案查处职务犯罪案件9件10人，涉及环保、发改经信委、财政等多部门公职人员。

　　网络热帖引关注，检方调查急跟进

　　今年3月23日，“山水句容”论坛出现一则题为《句容：饮用水水源地面临污染》的帖子，转发了江苏卫视城市频道报道的该市下蜀镇长江提水站饮用水水源地遭受化工厂硫酸污染，多年无人管理的事件。

　　这则帖子引发句容市民强烈反响。“根据指派，我与派驻乡镇检察室的有关同志，会同公安机关当天即赶赴污染现场拍照取样，并着手联合调查。”据句容市检察院检察官张红兴介绍，污染现场是通往长江的一条引河，取水口利用水泵把水抽到句容北山水库，供城区居民饮用，而这条引河的上游有20余家化工企业。

　　调查发现，多家企业存在非法排污行为。如此严重的排污行为却无人监管，是否存在公职人员的不作为和权钱交易？检察机关迅速展开调查。

　　污染证据被毁匿，“猫鼠”竟成利益体

　　生产时间长、企业污染重、行政处罚少，办案人员据此对污染企业逐一甄别，寻找案件突破口。随着调查深入，一家化工企业逐渐浮出水面。而当办案人员以污染事件调查的名义联系有关部门赶至该企业，原先的排污池却被企业用土掩埋了。

　　难道有人通风报信？通过调取该企业负责人方某的通话记录，办案人员发现了重大线索：在调查之前，方某与句容市环保局环境监察大队大队长许玉洁有过电话联系。另外，2014年春节前夕，方某与包括许玉洁在内的多名环保执法人员存在“一长一短”式的通话联系。

　　通过缜密初查，检察机关很快掌握了方某为在日常环境监管、企业排污整改、专项资金申报等方面得到关照，向多名环保执法人员行贿的犯罪事实。

　　污染调查前夕遭遇通风报信并不只此一次。今年3月，检察机关协同有关部门到句容市一家防水材料厂污染现场调查时，厂门紧闭、空无一人。经多方联系打开厂门后，发现机器设备留有余温。深入调查发现，一线执法人员接受监管企业吃请、礼金现象十分普遍，有的甚至与企业结成利益联盟。2011年至2014年间，句容市一家制造公司每年都利用春节、中秋节宴请部分环保执法人员，每次当场、当众向每人赠送香烟和至少2000元的购物卡。

　　在利益驱使下，少数执法人员在上级环保部门检查或者司法机关介入调查时，消极应付甚至“跑风漏气”，从监管者变成“帮凶”。

　　拔出萝卜带出泥，千万资金被骗领

　　方某的落网，为侦查工作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检察机关迅速查明，许玉洁及句容市环保局环境监察大队副大队长赵建军分别收受他人贿赂20余万元和7万余元，在环评验收、环境监察执法等方面为企业牟取不正当利益。今年5月，赵建军、许玉洁因涉嫌受贿罪先后被立案侦查。

　　另据查，2013年以来，方某在为关联企业申报太湖流域治理省级专项资金以及“五小”企业关闭中央级财政补助资金项目中，曾向句容市发改经信委经济运行科科长米玉苗行贿，并在不符合资质的情况下，申领到300余万元补贴。

　　检察机关立即将侦查视线转到环境保护及相关领域专项资金审批环节。办案人员顺藤摸瓜，迅速查实了米玉苗以及句容市科技新城管委会主任王凡、句容市发改经信委能源电力科科长朱奇俊，利用负责辖区关停企业补贴项目申报的职务之便，收受他人贿赂的犯罪事实。

　　随着侦查工作的深入，暴露的问题让人触目惊心！一些公职人员竟然为企业在申报国家专项补助资金中弄虚作假，帮助联络关照，并在企业骗取巨额补助金后从中提取分成、收受贿赂。更有甚者，自己还虚构企业骗领补助资金。今年9月22日，检察机关将句容市科技新城管委会副主任严俊涉嫌诈骗、行贿、受贿、挪用公款一案，依法侦查终结并移送审查起诉。据严俊交代，其不但收受企业贿赂，居间帮助骗领国家补助资金60万元，其本人还通过虚构公司、伪造证照、向有关审批人员行贿等手段骗领补助资金163万元。

　　初步调查发现，当地14家企业未经注销而骗领国家、省级各类专项补助资金1400余万元。

　　各自为战留漏洞，联动执法解困境

　　在案件查处过程中，句容市检察院结合办案专门组织了专题调研。“一线执法缺乏监督，自由裁量权较大；专项资金申报初审环节，人为操作空间较大。”办案检察官介绍，环境保护职能分散在多部门，存在不同程度交叉或空白，彼此缺乏信息沟通，造成表面上监管部门不少、大家都能管，实际上却是大家都不管或管不好的现象。

　　2009年起，句容市荣盛防水材料厂未办理环保审批手续、无污染治理设施即投入生产，后多次被下文要求关停并责令整改，但却年年顺利通过企业年检，污染行为一直延续到今年4月。

　　“鉴定难问题也制约着查案工作的顺利进行。”句容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徐光云介绍，目前具有环境司法鉴定资质的机构不多，鉴定成本较高。该院建议移送刑事立案的一起污染农田案件，多家单位均不愿承担鉴定工作，办案一度陷入困境。

　　针对这些问题，句容市检察院专门撰写了《句容市检察院办理生态环境领域案件专题报告》，分别呈报到镇江市检察院以及句容市委、市政府。“检察院打了一场漂亮仗，取得了干部受教育、群众齐喝彩的好效果。”句容市委书记尹卫东如此评价。

　　近日，句容市政府根据检察机关建议专门下发了《句容市人民政府关于环境联动执法机制的实施意见》，13家职能部门除建立联席会议、信息通报和联动执法工作机制外，还将探索建立环境污染“黑名单”，对有环境污染行为的单位和个人进行重点监管，实行工程项目建设招标等限制准入。(汪兴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