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制度正义才是对冤案苦主的最大告慰

　　对于既存的冤案，有错必纠是第一步。对于新发的案件，有法必依、严格执法、公正司法才是关键

　　12月15日，内蒙古自治区高院对呼格吉勒图故意杀人、流氓罪一案作出再审判决，撤销内蒙古高院1996年作出的关于呼格吉勒图案的二审刑事裁定和呼和浩特市中级人民法院1996年对呼格吉勒图案作出的一审刑事判决，宣告原审被告人呼格吉勒图无罪。而此时，呼格吉勒图已被执行死刑18年。

　　呼格吉勒图是18年前一宗强奸杀人案的报案人，但他把自己也“报”进了警方的侦查视野。从案发到呼格吉勒图被执行死刑，公检法加起来只用了62天。呼格吉勒图被执行死刑9年后，一名落网歹徒坚称自己才是当年那起强奸杀人案的真凶。如此戏剧化的桥段令舆论一片哗然。随后，呼格吉勒图案陷入了长达9年的复查，期间一度停摆。去年以来，冤狱纠错明显提速，一些多年陈案终能进入平冤纠错的正常轨道。浙江“张氏叔侄案”、福建念斌案等均属此例。

　　刑事错案的生成，大多与有罪推定、疑罪从有、刑讯逼供、联合办案、重打击轻保障及侦查中心主义相关联。昨日公开的呼格吉勒图再审判决书，再现了18年前那两场审判中大量粗糙而随意的细节。从中我们甚至找不到一份有效的证据材料，更遑论“证据确实充分”。如此草率的审判，用几件证明力极为薄弱的证据就极不负责地将一位公民送到枪下。这样的刑事冤案可能并不多见，但每曝光一宗都足以令人心碎。

　　民众围观冤案，很大程度上仍源于对自我的关怀： 我们在别人的故事里读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简单的替换公式就是，如果哪天报案的人是我，将会怎样？我们可以确保自己不犯罪，但却无法确定自己某天不成为一个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也正因为普通公民在对抗强大的国家机器时，力量对比是那么悬殊，刑事司法程序尤其是被追诉者的权利保障设计，才会那么精密。因为对被追诉者的权利保障，就是对每一个公民最基本的人权保障。

　　好的司法制度，才能让民众免于被冤屈的恐慌。侦查不能凌驾于检察和审判之上，职能各自独立的公检法三机关也不能“拧成一股绳”。宪法和法律设计公检法三机关分立，就是要借助权力的相互制衡来保障司法正义。

　　对于既存的冤案，有错必纠是第一步。对于新发的案件，有法必依、严格执法、公正司法才是关键。若能最大限度挽救更多无辜者的生命，并带来更普遍的司法公正，那才是对这些冤案苦主生命代价的最大告慰。

　　(王琳 海南大学法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