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记者：比利时治霾胜在跨国合作

　　与现在中国许多城市的情况类似，历史上欧美等国不少城市也因为工业发展和不注重环境保护，曾经深受雾霾之苦。1930年12月发生在比利时马斯河谷工业区的“马斯河谷烟雾事件”就是曾经轰动一时的大气污染惨案。而如今，比利时已成为一个自然环境相当不错的国家。首都布鲁塞尔约161平方公里的总面积中，绿地面积几乎占到了一半，是欧洲最“绿”的首都之一。

　　烟雾惨案敲响警钟

　　跟随19世纪70年代至20世纪初第二次工业革命的脚步，比利时开始大力发展工业，但其副作用也随之而来。比利时20世纪上半叶陆续发生不少大大小小的空气污染事件。而作为20世纪最早有记录的污染事件，马斯河谷空气污染惨案尤其引人关注。

　　事件发生地位于比利时境内从西南流向东北的马斯河沿岸一段24公里长的河谷地带，两侧山高约90米。

　　一篇发表于1936年的论文中写道，1930年12月1日开始，整个比利时大雾笼罩，气候反常。马斯河谷上空出现很强的逆温层，雾层尤其浓厚。马斯河谷工业区内13个工厂排放的大量烟雾弥漫在河谷上空无法扩散，有害气体在大气层中越积越厚，其积存量接近危害健康的极限。这些工厂包括炼焦、炼钢、炼锌、电力、玻璃、硫酸、化肥等工厂，还有石灰窑炉。

　　从第三天开始，河谷工业区有上千人患呼吸道疾病，出现流泪、喉痛、声嘶、咳嗽、胸口窒闷、恶心、呕吐等症状。一星期内就有60多人死亡，且都是仅在发病后数小时便毙命，是同期正常死亡人数的十多倍。死者大多是年老和有慢性心脏病与肺病的患者。许多家畜也未能幸免于难，纷纷死去。尸体解剖结果证实，刺激性化学物质损害呼吸道内壁是致死的原因，其他组织与器官没有毒物效应。

　　“这种现象其实就是空气污染和恶劣天气在峡谷中的狭路相逢，这也是首次有科学证据表明，空气污染能导致疾病和死亡。”比利时跨区环境合作署菲利普·梅茨博士向本报记者分析道。

　　在梅茨博士看来，造成马斯河谷烟雾事件的元凶可能就是空气中高浓度的二氧化硫、颗粒物以及金属，而这些污染物质主要来自当时工业和家庭燃烧木炭所产生的排放。

　　梅茨博士给记者展示了一本1959年出版的描述欧洲空气污染的法语杂志。“从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来看，可以断定从那时起欧洲已经彻底认识到空气污染的重要性，并将其作为一个主要问题来抓。”他说。

　　跨区合作协调治污

　　欧洲各国经过研究后发现，当时欧洲空气污染主要是由工业排放导致的，于是欧洲各国包括比利时开始采取对工业生产进行限制的措施，并寻求出台一些意在减少排放的严格立法。应对的措施包括：将烧木炭改烧天然气，改良汽车发动机，采用含硫量更低的汽油等。制定的法律包括国际、欧盟以及国家各个层面，其中大部分政策都是欧盟层面的。

　　1979年，联合国欧洲经济委员会主导缔结了《远距离越境空气污染公约》，主要通过各国科技合作与政策协调来控制污染物的排放。此后每隔几年，在这一公约的基础上都会衍生出新的关于控制空气污染的协议条款。1999年，欧洲国家以及美国、加拿大共同签署《哥德堡协议》，为硫、氧化氮、挥发性有机化合物和氨等主要污染物设定了相关的排放上限。

　　作为欧盟国家，比利时大部分环境法都是欧盟层面的，因此受到欧盟一系列减排规定的约束。随着以上一系列法律的出台和相关治理措施的推进，比利时空气中二氧化硫含量大大减少，对改善夏季臭氧高峰也起到了重要作用。据统计资料显示，比利时各项污染物排放总量自1990年以来逐年减少，空气质量也随之大大改善。

　　梅茨博士介绍说，PM10和PM2.5是影响比利时空气质量的重要因素。欧盟法律规定，PM10的年平均浓度限值是50微克/立方米，且一年内日平均浓度在50微克每立方米的天数不能超过35天。PM2.5的年均浓度限值是25微克/立方米，这将于2015年正式生效。预计到2020年，PM2.5的年均浓度限值将达到20微克/立方米。

　　具体到法律执行层面，比利时分为三个大区：弗拉芒、瓦隆和布鲁塞尔。由于在中央层面没有统一的比利时环境部，各区在环境事务方面几乎具有绝对的权力，除了负责履行欧盟制定的一系列减排规定，同时也在欧盟法律的框架下制定区域内相关法规。比利时跨区环境合作署则在必要时起到区域间协调作用。一旦出现空气污染预警信号，跨区环境合作署将启动区域间协议，三大区各自采取具体措施来减少污染，比如对机动车进行限制、减少对公共建筑的供暖、实行免费的公共交通鼓励绿色出行等。

　　及时调整政策漏洞

　　但不幸的是，一部分欧盟成员国并没能完全遵守欧盟的相关环境法律，因为对于很多成员国包括比利时在内，基于发展需要或地方特点，要在每个角落都达到欧盟规定的限值还比较困难。因此，到现在为止，空气污染依然是欧洲面临的一大问题。智库欧洲政策中心的政策分析师安妮卡·阿赫托宁援引欧盟2013年12月发布的报告说，欧洲每年与空气污染相关的疾病导致约40万人过早死亡。

　　阿赫托宁女士向本报记者指出，目前欧盟对工业污染排放进行限制的主要工具是欧洲碳排放交易计划。此外，欧盟将来可能出台一些新措施，比如进一步降低污染物排放上限，对小型发电厂设置更多限制措施等。

　　作为气候与能源领域政策的专家，阿赫托宁认为除了设置更严格的规定，欧盟还应该从过去的错误中吸取教训，比如此前欧盟规定成员国要增加生物燃料的使用率，一些成员国为了符合规定，却选择通过烧木头来发电，这样做的结果不仅没有使空气更洁净，反而是增加污染物的排放，与政策的初衷背道而驰。

　　阿赫托宁强调，欧盟目前要做的是进行政策调整，以避免发生这种类似的自相矛盾的状况。(新华社记者 帅蓉)

　　【小档案】

　　污染时间：19世纪末至20世纪中叶

　　治理时间：30年

　　主要污染物：二氧化硫、颗粒物、金属

　　污染成因：工业、家庭用煤

　　治理手段：立法、鼓励公共交通、减少公共建筑供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