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1月2日电 据希腊《中希时报》报道，2009年元旦，在希腊首都雅典热闹繁华的宪法广场曾上演一场“圣诞树保卫战”。2009年1月1日的零时零分，新年钟声敲响，烟花腾空而起，在旧岁新年的交接时刻，希腊警察手持盾牌，严阵以待，列队在雅典宪法广场圣诞树前，保卫着一棵由彩灯和松枝扎制成的圣诞树。

　　始于2008年12月初的雅典骚乱，肇因于12月6日的一个误伤事件。警察在雅典的埃克萨契亚地区执行公务时，与一群青年发生冲突，青年们在街上焚毁车辆，袭击警察，警察自我防御时朝天鸣枪，15岁少年亚历山大•格里戈罗普洛斯被反弹回来的流弹击中身亡。

　　事情的发展大大超乎所有人的预料。虽然当局已经将涉案的两名警员停职审查，内政部长帕夫洛普洛斯向总理递交了辞呈，总理卡拉曼利斯一再向民众解释澄清事实真相，表示此类事情决不重演。但抗议示威者和警察的对峙和冲突却急速升级为全雅典的抗议和骚乱。数百名青年使用自制的燃烧瓶和防暴警察进行了“猫鼠游戏式”的对抗战。一时间火光四起，烟尘弥漫，雅典市的中心地区仿佛在经历着一场内战，整个中心地区的普通民居、豪华酒店都笼罩在催泪瓦斯的刺鼻气味中。

　　接着骚乱进一步升级，工会发动全国大罢工，地铁停运，机场关闭，医疗服务等皆受到影响。包括希腊第二大城市塞萨洛尼基和旅游胜地克里特岛和科孚岛等地也发生骚乱。希腊警察在全国12个城市一周内用光了4600颗催泪瓦斯弹的库存，不得不向欧盟邻国求援，借催泪瓦斯弹以解内急。

　　“不要与富人一起庆祝节日！不要做银行家和腐败官员勾结的牺牲品！”示威者对一棵由彩灯和松枝扎制而成的圣诞树发泄了愤怒。12月8日晚，在雅典中心广场——宪法广场竖立起的巨型圣诞树被激愤的示威者点燃，这棵提前点亮的圣诞树，在圣诞节前以冲天的火光实现了特殊的“圣诞节庆典”，几乎所有的雅典人都在现场直播的电视画面中，看到了这棵圣诞树在夜幕中那扭动的悲伤火焰。

　　12月16日晚，雅典市长卡克拉马尼斯和前市长来到宪法广场，为圣诞节前的雅典人打气。卡克拉马尼斯在又一株新竖的圣诞树前主持仪式，在烟花飞溅的热闹天空下，在天使般清纯的儿童合唱中，又点亮了一棵新的圣诞树。

　　新的圣诞树仍然是心怀不满的抗议示威者虎视眈眈的袭击目标。“他们只需要一个自制的汽油燃烧瓶，就足以让新的圣诞树再次火光熊熊”，在圣诞树前执行保卫任务的警察萨纳西斯说。

　　于是在雅典热闹繁华的宪法广场，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在彩灯闪烁的圣诞树四周，一队又一队的警察穿梭巡逻，色彩鲜艳的消防设备就在彩灯闪烁的圣诞树旁备好；警察机警万分地扫视着过往人群，特别是那些头戴风雪衣、连身帽的少年们——因为他们的一个转身，从怀里投掷出的一个燃烧瓶，就会让雅典人刚刚预热的圣诞气氛重又降到冰点。

　　全球经济衰退的危机在“民主”的发源地雅典，以超级敏感的形态表现出来。“人们有话要说，是因为人们有气要撒，人们有气要发，归根结底是人们觉得日子越来越紧巴，钱袋子越来越瘪了。15岁少年亚历山大的死，是人们怨愤的一个火山喷发口。”在埃克萨契亚地区开旧书店的老板阿历克塞这样说。自古希腊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时代，雅典就以“民主制”而闻名，雅典自古以来就对所有的政治风向十分敏感，常常在第一时间向世界发出政治警示的敏感讯息，全球经济衰退的压力在雅典最先爆发，并不奇怪。

　　由少年亚历山大之死引发的希腊骚乱，是希腊向世人发出的第一声警示之音，欧洲各国纷纷自危，生怕雅典的事件成为一连串多米诺骨牌中的第一张。雅典是全球经济寒流中最先凝结又最先破碎的一块薄冰，而在宪法广场中心象征祥和、节日气氛的这棵圣诞树，就成了抗议者和警察们你毁我护、攻守拉锯的一个关键象征物。这株雅典宪法广场上的圣诞树，面临的恐怕不仅仅是来自希腊的冬日寒意，更是来自全球范围经济衰退的凛冽西风。

　　“不管怎样，只要圣诞树上的星星还在闪亮，我们就有希望，我相信今天，我相信2009，这是新的一年”。从爱琴海边的邬拉小镇专程赶到雅典市中心参加新年夜活动的妮基女士这样乐观：“希腊有深厚的文化积淀，我们不仅有钱袋子的担心，我们还有文化的堡垒和文明的防线，骚乱中冲在最前面的是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们的许多做法我也不赞同，但他们敏感，正是他们在告诉我们：我们的社会有些地方出问题了，我们需要警惕，需要改进。我们不同意他们激进的做法，但我们应该重视他们给我们的信息。我们并不害怕困境，我们能抵挡物质的暂时困境，我们不是被动的动物，我们是人，是骄傲的希腊人！”

　　当妮基女士听说中国的2009农历年是金牛年时，她以希腊人特有的表情惊奇地尖叫起来：“金牛是多么好的一个兆头！啊，一头金牛！一头埋头努力向前用力的牛！我相信你们中国的文化中有更多的资源在今天我们十分需要，能够帮助我们度过今天的暂时处境。啊，一头金牛！我要把中国传统新年的意义告诉所有我认识的希腊人！”

　　零时三十五分，新竖起的圣诞树挺立在2009年元月一日的夜风中。圣诞树前是肃然列队的希腊防暴警察，全副武装的警察身边是和圣诞树合影拍照的游人，游人的背后是自古而今希腊精神的神圣象征——无名烈士墓，无名烈士墓的上方，就是希腊的政治核心——国会大厦，那里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着民意的潮起与潮伏，影响着人们钱袋子的鼓胀和紧缩，而宪法广场的这株圣诞树，似乎也将在这一系列有形无形的联系中决定着自己的存亡命运。

　　警察和圣诞树，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奇异侧影，保卫圣诞树的警察，在新年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的严肃、滑稽、悲壮和苍凉。

　　我们是人，是有文化积淀的人类，不仅仅是被动的经济动物，我们将在物质现实和精神武库两个不同地方、同一个向前方向上，为世界的暂时困局找到新的解决之道。我们坚信此道，因为既往的全部人类历史就是这样走过。

　　你好圣诞树！你好雅典警察！你好，全世界2009年的第一天！ (文/杨少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