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难专家：失联前10分钟回传信息能确定失事地

　　马航客机失联进入第10天，而飞机去向仍停留在猜测。

　　昨日，法国外交部发表声明称，将派遣3名民航安全调查分析局成员前往吉隆坡，参与马航失联客机的搜救工作。 这是法国飞机事故进行技术调查的机构，曾负责2009年法国航空公司447航班坠毁事故的调查工作。

　　屡被提及的法航搜救，能否为找到马航失联客机提供些线索？当年谜团的解开又有何借鉴的地方？如今遇到的问题又难在了何处？今晨，《法制晚报》记者专访了既是机长，又是国际权威空难研究专家、法航447事件的研究者比尔·帕尔默(Bill Palmer)，解开当前寻找客机下落的僵局。

　　事发·若坠海遇啥情况

　　快速下沉 水面上几乎没有漂浮物

　　法制晚报（以下简称FW）：马航客机失联已经进入第10天，这次搜救有什么特殊性吗？

　　比尔：从历史的角度看，大部分的航空事故发生在起飞或是降落阶段，也就是飞机接近地面的时候，此时有雷达追踪，也有很多目击者。但是此次MH370客机，可能是在航行过海时发生失联事故。由于失去应答信号以及其他可能的通讯能力，使得飞机失联的位置不得而知。

　　目前人们只能从其燃油范围来判断飞机可能的失联位置，但是相比于大海，飞机太小了，这就使得搜救变得极其困难。虽然我们通常都认为波音777机身非常大，但是相比于大海可谓是“沧海一粟”。如果飞机真的在大海里失联，那么即使知道具体的失联位置，也很难去寻找。

　　FW：法航事件初期搜救的哪些发现有指导性？

　　比尔：回顾以往的两大事件就可以得出这一结论：飞机不会浮在海面上很长时间，而就算知道事发地点，找到也很难。

　　从法航447的空难案例来看，飞机失事时以每秒56米的速度冲进大西洋，导致机身完全摧毁。机身的绝大部分都沉入到海底3600米。而在出动了空军和海军力量进行广泛搜索后，飞机失联足足五天之后，才在距离最后失联位置的北边发现了部分飞机的碎片以及受害者尸体。

　　此外，从全美航空公司1549航班的案例来看，当时飞机在起飞后不久在纽约哈德逊河紧急迫降。尽管飞机完好无损，但是也仅仅浮在河面很短的一段时间。数小时内，飞机就几乎完全处于水面下。除了乘客利用救生衣从飞机中逃生，水面上几乎没有漂浮物。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如果有人告诉你，在中国的某个地方有一辆卡车，但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去寻找它（好比搜救队）。而如果这辆卡车沉在海底或是隐藏在森林里，这项“搜寻”任务的困难性您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MH370客机确实飞过了印度洋，很有可能其失联的地点处于一个非常广阔的范围内，平均深度达到了3600米。

　　搜救·哪些信息很关键

　　维护信息 “回传”飞机事故状态

　　FW：当初法国找到失事航班的线索是什么？

　　比尔：在法航失事的那个晚上，数小时前人们就已经意识到航班将最终失联。因为在飞机失联的地区有严重的风暴，而一些传输回来的维护信息显示，飞机的速度传感器出现了问题，严重影响了飞机的控制。不过，客舱的增压信息让后来的调查者知道，飞机已经下降低至2000米的高空。这些传输回来的信息都有一个时间标记，所以调查者能够确认搜救的大致区域。

　　FW：哪些信息起到了关键作用？

　　比尔：法航447当初在失联时，超出了空管的导航范围，而调查者可知的飞机位置信息，来自飞机在失联10分钟内自动传回的内容。而正是多亏了这些“维护信息”，能够让调查者还原事故发生后不到五分钟内飞机的状态。通过计算飞机可能飞行的最大水平速度，将搜索范围缩小。

　　如果没有这一信息的帮助，飞机残骸可能位于最终位置范围的半径75公里内，相当于1.7万平方公里。

　　FW：当时多国搜救在哪方面起到作用？

　　比尔：由于飞机是在国际海域失去联系的，根据国际民用航空以及法国民航法的相关规定，当时法国民航安全调查分析局作为飞机登机国启动了安全调查小组，巴西、美国、英国、德国和塞内加尔均委派代表配合和协助调查。

　　他们为调查提供了必要的信息，并在水下搜寻阶段提供了大量的帮助。法航飞机的漂浮残骸是被巴西空军发现的，最终派遣船只到达残骸所在地回收残骸。而飞机的整个残骸位于海底，经过多国深水船只的搜索、专家的深海探测，最终找到了飞机残骸。

　　法航447航班搜救

　　五大阶段

　　1 2009年6月10日-2009年7月10日

　　根据紧急定位信标发出的信号，搜寻飞机飞行记录器

　　2 2009年7月27日-8月17日

　　使用拖曳声呐以及远程遥控车水下搜寻飞机残骸

　　3 2010年4月2日-5月24日

　　利用3艘无人潜水艇REMUS 6000在水下搜寻飞机残骸

　　4 2011年3月25日-4月20日

　　发现失事地点

　　5 2011年4月26日-5月13日

　　发现和恢复飞机飞行记录器和飞机零件

　　比尔·帕尔默：国际权威的空难研究专家，法国航空447事件的研究者，《了解法航447》一书作者，一大型航空公司的A330机长

　　FW：法国搜救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马航搜救停滞在哪？

　　比尔：法航历经逾两年时间以及四次独立的深海搜寻，才最终在海底定位到飞机残骸，而第五次的深海探寻才最终定位和发现飞机的记录器。

　　飞机的搜救工作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以及昂贵的任务。幸运的是，法航447的案例表明，搜救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去哪找”的思路。而MH370，离在“一个特定小范围”内展开搜索的目标还很远。

　　FW：相比法航，马航搜救难在了何处？

　　比尔：马航客机失联事件相比于法航447空难要复杂得多。法航447事故发生时，我们有自动传输维护信息，这些信息对了解事故的性质提供了很大的线索。然而MH370现在面临的情况与法航447完全相反。通讯是处于终止状态的，因此对事故的性质以及飞机的飞行方向毫无线索。

　　此外，根据法航447最终的事故报告，探测水下信标（民航客机黑匣子的重要部件之一）的最大范围仅有2000米。而在水下3600米深的地方，必须将其他的监听设备下降到这一深度才能探测到目标。这也就加大了搜寻的难度。而我们应该看到，位于印度洋海域的一些区域，水深能够达到逾8000米，搜索的难度可想而知。

　　FW：如何看待马航的搜救进展，是否太慢？

　　比尔：我想你肯定听说过发明家经过1000次努力，最终才创造出一件伟大的发明的故事。当观察家将这999次形容为失败时，发明者更愿意将其形容为“成功”，因为之前的“成功”消除了不可能成功的可能性。

　　因此，马航失联客机的搜救案例，也可以用同样的逻辑去想。尽管飞机并没有找到，但是搜救组已经能够确定飞机不在的区域。

　　由于已知的事实太少了，所以事故的可能性也很多。任何对事故看起来“放心的推断”最终都被证明是错误的。我相信调查者最终会找到事故真正发生的原因。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由巴西里约热内卢加利昂国际机场起飞的法国航空447号航班，飞往法国巴黎戴高乐机场。2009年6月1日，该航班使用空中客车A330-203客机，载有216名乘客以及12名机组人员，在巴西圣佩德罗和圣保罗岛屿附近坠毁，机上人员全数罹难。此事为法国航空成立以来伤亡最惨重的空难，亦为空中客车A330型客机投入营运后的首次空难。（记者 黎史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