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套现”反思公积金贷款改革

　　在住房和金融市场都发生较大变动的情况下，住房公积金地下套现近期被曝光引发业内广泛关注，通过此事更应反思的是推动力度一直很小的住房公积金贷款制度改革。武汉市拟采取放开月入低于1900元的低收入职工定期提取公积金、取消私企缴存“限高”、实施差异化缴存等多种改革措施值得提倡。

　　近期，住房公积金地下套现又开始活跃起来，在百度中输入“提取公积金”，会出现上万条相关搜索结果，很多信息的题目显示“提取公积金，100%成功”。另外，据央视记者的暗访，目前住房公积金地下套现已形成成熟的产业链和操作程序。根据公积金提取的额度和程序，地下中介可以提供适当的租房或购房合同，并给出提现的流程来配合缴存者提现。

　　公积金非法套现并不是新鲜事，但非法套现之所以在近期如此猖獗，与住房市场、金融市场的变化以及住房公积金政策密切相关。近年来，在社会保障覆盖面逐步向非公有制企业扩展后，很多私营、民营企业都为职工缴纳了“五险一金”，住房公积金缴存的范围基本扩大到了多数城市的常住人口。

　　与此同时，近年来各大中城市房价快速上涨，而绝大多数中低收入人群认为自己在未来基本不会购房，特别是外来人口。尽管《公积金条例》给出了可以提取公积金的几种情况，但不买房的话，绝大多数人只能等到退休后提取，公积金演变成了养老金。对这部分人群来说，在城市生活成本增加、物价不断上涨的情况下，与其让自己的钱躺在账户上睡大觉，不如提取使用。

　　值得注意的是，激励缴存者宁愿缴纳不菲的成本、面临违法风险也要提现的另外一个动机就是金融市场的变化。2013年以来，我国利率市场化提速，市场无风险利率水平迅速上升，例如5万元起的银行理财产品收益率一般在5%左右，而公积金放在银行仅按照0.35%的活期存款利率来向缴存者返还收益，年化收益率也仅有1.21%。特别是去年余额宝等贴近普通老百姓理财的金融产品面世以来，受到了广大普通老百姓的欢迎，日均收益率可以达到5%左右，公积金低收益率的弊端更是暴露无遗，这就更刺激了缴存者非法提现的动机。

　　1998年房地产市场化以来，尽管商业银行一直作为个人住房金融的供给主体，住房公积金一直充当着配角，且在支持低收入人群购房方面发挥的作用也不明显，但在高房价背景下，公积金对于解决中等收入人群住房需求还是发挥了“雪中送炭”的作用。但自去年以来，由于利率市场化的推进，商业银行资金来源出现高成本、短期化，靠理财产品滚动成为银行资金的重要来源。

　　此时，相比信托、平台贷款、开发贷款、小微贷款等高收益业务(平均收益率在7%以上)来说，个人住房按揭贷款成本低(按揭利率上浮10%也只有6%多一点)、期限长(一般在15 30年)、与资金来源短期化不匹配，恶化了银行的流动性风险。因此，去年底以来，商业银行纷纷大幅度收紧了个人住房按揭贷款，甚至流露出抛弃房贷的情绪，首套住房按揭贷款利率也要上浮5%-15%。

　　限购、限贷政策实施三年后，大中城市购房者中首套以及改善性购房者占比超过了80%，他们对于资金成本比较敏感。在商业银行趋势性收紧房贷后，购房主力对于低成本购房贷款的需求与日俱增，这也是近年来公积金饱受诟病的原因。

　　鉴于此，未来住房公积金要发挥支持合理购房需求的积极作用。首先，要杜绝多次使用住房公积金贷款的现象，广州住房公积金新政关于“公积金贷款只能使用一次”的规定值得借鉴；其次，提高公积金存款收益，降低非法提现动机，同时要提高申请贷款的缴存期限。这样，不仅可以提升公积金池的“水位”，而且可以提高单笔贷款的额度；最后，对于购买首套且为中小户型、中低价位的住房，提高单笔贷款额度，允许公积金作首付款，目前大城市个人最高50万元(广州)或80万元(北京)的贷款额度是不够的。

　　李宇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