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飞虎队老兵的战争记忆 漂洋过海九死一生

　　“最上边一排的十几位前任会长都是参加过二战的美国华裔老兵，”美国华裔飞虎队队员伍觉良指着纽约华裔退伍军人会礼堂墙壁上方的照片告诉新华社记者，目前纽约有近百名参加过二战的美国华裔老兵，“大多数人身体状况都不好，有的行动不能自如，有的中风不能说话了”。

　　现年96岁高龄的伍觉良曾在陈纳德领导的美国空军第14航空队服役。第14航空队的任务是飞越驼峰线，穿梭于喜马拉雅山脉之间的印度、缅甸和中国之间，为中国地面部队担任空中支援、提供后勤保障运输并训练中国军队。据美国军方统计，第14航空队在二战期间立下赫赫战功，累计击落2315架日本飞机，摧毁大量的日本船只、卡车、桥梁和火车。

　　回忆往事，老人仍旧记忆犹新。

　　漂洋过海九死一生

　　伍觉良告诉记者，他1919年出生于广东台山，1937年移民美国，父亲从商，他也与人合伙开了一家海产店，1943年正当商店生意蒸蒸日上之际应征入伍。

　　在结束训练后，伍觉良与第14航空队的其他人一起被送往东亚太平洋战区。“当时日军占领太平洋，美国海军力量很薄弱，根本无法与日本抗衡。我们只能从大西洋绕道北非和地中海，再进入印度洋”。

　　受当时条件限制，伍觉良和同仁们只得乘坐小船前往目的地，一路上经常遇到德军鱼雷艇威胁。每次遇到德军船只，长官就要求他们关闭船上所有灯光，呆在船舱不要动。“能不能活命全靠运气。以前我从不祈祷，后来经常看见有船只被炸沉，一听见鱼雷的嗡嗡声，我就祈祷(不要被击中)，所幸最后终于安全抵达印度洋”。

　　见证中国军队惨烈牺牲

　　面对新华社记者，伍觉良讲述了一件在缅甸遇到的令他终生难忘的事。

　　当时日军占领了一个军事要地，以两挺机枪封锁了中国军队的前进道路。中国军队为了掌握高地优势，必须要攻下这块阵地。军人们前赴后继地冲锋，不计其数的人在枪林弹雨中倒下，尸骸枕藉，惨不忍睹。所幸，伍觉良用无线电联络美军，在美军火力掩护下，中国军队最终攻下了阵地。

　　伍觉良告诉记者，当时很多中国军人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就上了战场，不仅装备差，就连军队管理也存在问题。据他回忆，一次在武汉，国民党军队和日军营地相距不到3公里，美国空军的任务是给国民党军队提供补给并轰炸日军兵营。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中国军人一听见飞机声音就跑到外边看热闹，也不懂得美军发出的联络信号，互相询问“天空中是什么啊”。而当时日军早就躲起来了，美军以为地面上的人是日军，又是炸弹又是机关枪扫射，许多中国军人因此丧命。

　　事件之后，中国军方公开宣布是日本飞机轰炸，私底下与美军沟通，伍觉良任美军翻译。最后双方商议了一套解决办法，伍觉良连夜翻译成中英双语文件，送交双方长官，这才彻底解决了误炸问题。

　　多次见证国共两党协商

　　作为第14航空队的翻译，伍觉良曾多次亲眼见证国共两党协商。当时胡宗南军队驻陕西，美军希望胡南下到湖南阻止日军西进到中国内陆，可是胡因为担心离开陕西后失去对曾经地盘的实际控制而不愿出兵。经过两党间反复协商，再加上美国担保，国民党才调兵湖南。

　　伍觉良后来又多次见证美国、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三方协调工作。抗战胜利后，他奉命在重庆国共谈判中任翻译，亲眼见到了周恩来。伍觉良说：“周恩来是一个十分谦恭有礼、温文尔雅的人。”

　　1946年，伍觉良结束军旅生涯回到纽约唐人街，1955年出任纽约美国华裔退伍军人会主席，现为该会董事长，他告诉记者：“我看好中国大陆的未来，中国了不起。”

　　今年是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如今大半个世纪过去，当年的战争亲历者大多已来到各自人生的终点。然而故人虽去，那段历史却不会、也不能被人遗忘。(记者李大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