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美国华盛顿地区制造恐慌的连环杀人犯约翰·艾伦·穆罕默德美国当地时间11月10日晚接受注射死刑。艾伦及其时年17岁的养子马尔沃曾在2002年10月连续三周使用狙击步枪远距离无目的射杀10人，因而得名“狙击手”。记者采访到当时参与破案的华裔警官石子坚，他说，艾伦的死刑终于让受害者家属得到解脱。他还回忆了7年前那桩连环杀人案。　　

　　石子坚，1954年生于中国，曾在天津市检察院工作10年，1988年赴美自费攻读乔治·华盛顿大学刑侦学硕士，毕业后曾就职于美国监狱局、警察局特警队，多次为美国政要执行特勤任务，2005年应邀在浙江警察学院和上海公安高等专科学校任特聘高级教官。出版有《我在美国当警察》等6本专著，他所率领的特警专业教学团队已被评为国家级优秀教学团队。

　　-美国媒体报道行刑过程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行刑地点位于弗吉尼亚州贾勒特地区附近的格林斯维尔管教中心。艾伦于当地时间10日晚间接受注射死刑，5分钟后被宣布死亡。

　　弗吉尼亚州惩教部发言人泰勒告诉记者，晚上8点58分，48岁的艾伦被送到执行死刑室。“在固定在行刑床上后，他面无表情。”之后，行刑人在他双臂插入注射导管。

　　坐在见证死刑席第二排的当地电视台记者博克特说，“9点6分，行刑人问他：‘穆罕默德先生，你还有最后的话要说么？’他没有说话。9点7分，你可以看到他全身颤抖，猛眨眼睛，呼吸急促。在大约7次深呼吸之后，也就是9点8分，他不再动了。”三分钟后，弗吉尼亚州惩教部医生宣布他死亡。

　　当时受害人家属和27名证人等观看了受刑全过程。受害人家属尼尔森·里韦拉说，他的妻子洛里·安·刘易斯-里韦拉在把车停到马里兰州一家加油站，走出车门后被射杀。“我感觉好些了，觉得自己能更顺畅地呼吸。艾伦死后我很高兴，因为这样他就不会再去伤害其他人。”鲍勃·梅耶尔的兄弟于2002年10月9日在威廉王子县一家加油站遭艾伦和马尔沃枪杀。梅耶尔说：“结束了，这一段冗长而又悲伤的过程终于结束了。”

　　曾参与破案的华裔警官石子坚听到消息后接受记者连线采访时说，“电视里我又看到了艾伦，他的样子没有多少改变。艾伦终于得到他应有的下场，不过我觉得时间拖得太久了，尽管我知道在美国从判死刑到执行死刑大约需要10年时间。受害人都是无辜的，他们最终得到解脱，得到司法公正。”

　　-参与破案找到关键物证

　　现在石子坚身在国内，为上海公安高等专科学校特聘教官。对于那场发生在7年前的连环杀人案他记忆犹新。

　　2002年10月7日，身为马里兰州蒙哥马利县警察局警察的石子坚被派到刚刚发生的枪杀案勘查现场。

　　这是第七起枪杀案，大部分在位于华盛顿特区大环的蒙哥马利县发生。这次的受害人是一个年仅13岁的小男孩，早晨上学时在学校门口被子弹击中，他是这个案子中第一个未成年受害人。“我们抵达现场的时候，各路新闻媒体已经抢先到达，现场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摄像机。”13岁男孩遭到枪击后，县警察局穆司局长接到挑战书，上面写着：“警察先生，美国的孩子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不安全的。”

　　石子坚说，“我们30多人被安排在附近灌木丛中搜索物证。当时天特别热，我们又全副武装，我们必须分片仔细寻找。这片灌木丛很难对付，有灌木有藤条有落叶，我们必须用三节警棍打掉藤条，再用小耙子一点点清理，2个多小时过去，我们找到的是塑料袋、可乐罐、啤酒瓶甚至避孕套，却没有一件有用的物证。”

　　他说，“当时大家汗流浃背又一无所获，就有些泄气了。不过我转头看到数十家媒体记者都忍住炎热静静地等着我们，巴望我们能有所斩获。记者问我们案情，我们实在觉得丢脸。因此同事们互相鼓励继续寻找物证。”

　　这时他们回到受害人遇害地点，然后通过弹道学再次缩小范围，20多分钟后，他的同事在最后锁定的3个区域看到了那个锃亮的弹壳。

　　-弹壳铁证让艾伦无法辩驳

　　艾伦至死也不承认自己杀人，但石子坚认为，弹壳是铁证，艾伦无法辩驳。

　　石子坚说，“从这个弹壳我们可以知道，凶手持点223口径狙击步枪远距离射杀。行凶后弹壳弹出很远并落入灌木丛，凶犯匆忙离开现场没有拾起它。”10月24日，警方接到报案，艾伦和马尔沃在作案时用的蓝色雪弗莱轿车中睡觉时被捕，警方在车中发现这支点223口径狙击步枪。原来，他们从车尾灯挖了个枪孔，趴在车里行凶，弹壳都落在车里，只是在射伤13岁男孩时他们出车行凶，匆忙离开现场时忽略了这个弹壳。

　　石子坚介绍，在子弹发射后，弹壳上会留有痕迹，这个痕迹具有独特性，可以与发射它的枪支进行同一性认定。他在乔治·华盛顿大学刑侦系时曾经做过比对实验，将5个分别出自5支枪的弹壳在10支枪中找出对应，最后5个弹壳都对上了号。“可以说每支枪射出的弹壳都有自己特有的痕迹，就像人的指纹一样可以进行是否同一的鉴定。”

　　他说，“艾伦两人在行凶时，证人只听到一声枪响，不能说被害人是被另外的枪射杀。而在犯罪现场找到了这个弹壳，弹壳被证明来自艾伦这支枪，艾伦无法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明，也无法提供案发期间将枪借给别人的证明，种种关联性形成铁证。”

　　石子坚说，“不过艾伦抓住一点，养子行凶时未满18岁，不会被判死刑，艾伦把所有罪责都推给养子，声称自己清白。这一点，检方也找不到直接证据。即使枪上有艾伦的指纹，也只能说他曾经接触过这支枪。不过检方把两人都定为主犯，控告二人共同实施犯罪，共同承担罪责。”据报道，马尔沃被判终身监禁，不得假释。

　　-胸前一直佩戴纪念章

　　破案后，蒙哥马利县警察局发给每位立功警察一枚纪念章。尽管时隔7年，石子坚也回到中国，但他仍然把这枚纪念章戴在胸前。

　　他说，“这枚纪念章是黑色的，正中有警徽。它并不是为了表彰我们成功破案，而是为了纪念在这次连环凶杀案中遇难的被害人。破案后穆司局长面对媒体并不是大表其功，而是说，‘如果我们早一天破案，就会少一个被害人，他们就可以继续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但我们找到凶手时太迟了。’当时他还落了泪。”

　　石子坚一直把这枚纪念章佩戴在胸前，以提醒自己对受害者家属的愧疚，并勉励自己以后的工作可以做得更好。现在，石子坚在训练国内警察们时，也不时给他们讲这枚纪念章的来历。(杨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