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空军新型战机高原保障难题取得重大突破(2)
俞梦孙就是这样一个为了科研豁得出去的人。
那次,从甘巴拉采集数据回来,俞梦孙突然发起高烧。大家都清楚,在高原发烧对于一个70多岁的老人意味着什么。研究所所长罗永昌心急火燎地找到俞梦孙,劝他立即下高原休息。
俞梦孙却坚持留在高原:“这次发烧正好是一次高原自组织适应的试验。我自信能挺过去,你们年轻人更能行……”所领导被他的执著所感动,含着泪同意了。
38.5℃、39℃、39.2℃,脸色苍白的俞梦孙被紧急送到西藏军区总医院后,却坚持不输液。实在扛不住了,他只要了一碗姜汤。那一夜,同事和医护人员守了一夜,直到他体温慢慢降下来……
设计共和国第一台航空生理遥测装置,首创冲击载荷下人体脊柱动态响应模型,研发第一款自然状态下睡眠监测床垫,研制第一个常压低氧舱……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全国科学大会重大贡献奖、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何梁何利”奖……这些成果的背后,无不留下了他躬身实践的身影。
在俞梦孙的办公桌上,记者看到一摞口罩,不禁好奇。他说:“这是抗非典时生产的一种密封性很好的口罩,戴上它就可以简单模拟缺氧环境,体验低氧训练的感觉……”
记者无意间抬头,办公室墙上的一幅字赫然入目:“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放天下春。”
卷起裤腿下部队,俯下身子搞试验,在他办公桌下放着两双沾着泥土的迷彩胶鞋
夜已深,可是南国一座军营训练中心的灯还没有熄,几个人正在紧张地安装设备。俞梦孙一会儿拧拧螺丝,一会儿紧紧阀门。安装完毕,他亲自接通电源,第一个走进去感受空气舒适度,一直忙碌到凌晨3点……
今年3月,俞梦孙带领学生为即将上高原驻训的空军航空兵某师安装低氧舱,赶到部队时夜幕已经降临。他顾不上休息坚持先工作:“今晚安装好了,明天部队就可以训练,飞行员就多一天适应性训练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现在训练现场。看到一些飞行员由于是首次训练放不开手脚,他第一个走进舱里示范,并耐心讲解检测参数的含义,指导飞行员们心情轻松地完成训练。
在俞梦孙的办公桌下,记者发现了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是两双旧迷彩胶鞋,鞋底还沾着泥土。研究所政委谢光林说,俞老最爱去的就是部队,每次下部队他都要求参加,而且每次他的行李都最多:检测睡眠的床垫、生理指标检测设备以及各类药品,把两个大纸箱装得满满的。
学生们劝他:“您就不用亲自去了,情况我们都熟悉。”他笑笑又出发了:“到现场看看,才知道飞行员最需要什么。”
1992年,我军将飞行员飞行前夜睡眠质量列为对飞行员放飞把关的一项重要指标。但由于缺乏仪器设备,医务人员只能通过“望闻问切”,来判断飞行员睡眠状况。
当时,量化评估睡眠质量要在受检者头部粘贴多个电极和传感器,不仅影响睡眠,还会造成心理障碍。
为了找到检测新方法,俞梦孙把各种电极、传感器贴在自己头上,在一个个不眠之夜检测基础数据。他带领课题组经过10载艰辛攻关取得突破——“床垫式自然睡眠检测系统”诞生并通过国家评审。专家组评价:系统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为飞行安全加装了保险锁,将大幅提升空军战斗力保障效能。
一家研究机构听说后,准备以300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购买相关技术,却被俞梦孙断然拒绝。这种神奇的床垫获奖已10年,他攻关的脚步却一刻没停:经过近20次改进,床垫材料从海绵到棕垫再到硅胶,床帮从金属材料到复合材料,数据记录设备从电脑到可以直接读卡的记录仪,越来越贴近部队需要。
今年初,这种神奇的床垫在高原驻训部队投入使用后,俞梦孙又在床头加装了氧帐。与飞行员聊天时,他了解到供氧管发出的“哧哧”声影响睡眠,便立即着手进行静音设计……“每次在飞行员宿舍安装床垫时,他都要亲自接通电源,开启检测设备。在我们眼里,俞院士就像一个为孩子整理床铺的老父亲……”谢光林深情地说。
俞梦孙的办公桌上,放着一辆细藤条制作的小推车模型。看着它,他就想起当年推着小车、挑着行李进场搞科研的日子,时刻提醒自己“卷起裤腿下部队、俯下身子搞试验”——
为了提高飞行一线保障水平,他把获得的“何梁何利”奖20万港元奖金全部捐出,设立航医奖;他教学生的第一堂课是跑电子市场,实验室大多数设备都是他亲手制作的;他建议把保障触角前伸到新装备研发一线,从源头上确保人性化设计……
采访的那个夜晚,看到俞梦孙穿着迷彩体能训练服在实验室忙碌的身影,曾跟他一同上高原的该研究所训练科研部部长王生成感慨道:“俞院士76岁了,工作节奏就像36岁,因为他的心时刻跳动在精神的高地上!”(高志文 李建文 申进科 李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