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军分区副司令员遇险无数 救战士脚被砸骨裂

　　生命禁区“铁脚板”

　　——阿里军分区副司令员钱有武戍守边关30年的故事

　　钱有武（前）和官兵一起踏雪巡逻。本报特约记者 王宁 摄

　　他有一双“铁脚板”，长年奔跑在边防一线——

　　一次次塌方堵住了运送物资的卡车，他就肩扛，哪怕鞋底磨穿，也要把给养物资送到一线哨所。

　　一座座冰峰挡住了巡逻分队的军马，他就攀爬，哪怕身体冻僵，也要按时按点占领执勤哨位。

　　一次次山洪、雪灾让战友陷入绝境，他就狂奔，帮战友化险为夷……

　　他用自己在生命禁区30年的坚守，诠释着进藏先遣连写在普兰边防连土墙上的“四句话”：对党负责，对人民负责，对集体负责，对自己负责。

　　这位有着生命禁区“铁脚板”美誉的老边防，就是阿里军分区副司令员钱有武。

　　缺氧环境释放精神能量

　　生命禁区肩起如山使命

　　钱有武当初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生命禁区”开车、管车大半辈子，从战士一直干到了军分区的副司令员。问起当年参军的想法，他说很简单：只要学会开车，他就回去挣钱。

　　可是，两位战友的牺牲，让他改变了主意。一位是战友李建平，在给边防连运送物资途中，通过海拔5000多米的小孜达坂时翻车身亡。另一位是战友朱奇，运送物资返回途中，在海拔5000多米的毛刺沟达坂翻车身亡。

　　这两位战友的遗体，都是钱有武从千里之外的山上拉回来，安葬在阿里汽车营毗邻的叶城烈士陵园。烈士墓前洒完酒、点完烟，钱有武暗下决心，要接过战友手中的方向盘，在世界海拔最高的新藏公路，锤炼驾驭铁马的智勇神功。

　　有一年，在海拔五六千米的界山达坂，因为积雪融化，路基发软，过路的车辆全部陷入泥潭。钱有武一行也被堵了3天3夜。

　　新藏线沿途有兵站和饭馆，跑长途的司机都不怎么带干粮。可是，这次大堵车却在远离兵站的雪山达坂，饥饿、寒冷、缺氧，百余人发生高原反应……钱有武急了。他向上级报告：请求卸下军车运输的军用食品，供应地方人员，救人要紧！

　　人民生命大于天。得到命令的钱有武把各种罐头和压缩饼干，分发到每一个人手中。接着他们又埋锅造饭，给地方司乘人员供应热食……那几天，界山达坂炊烟不断，钱有武把热饭送到地方司机面前。

　　救援分队上来后，钱有武又配合他们把地方车辆拖出来、送上路，直到最后一辆车的司机与他们挥泪而别……这段险路救援，让钱有武更深刻地体会到了高原汽车兵的责任和使命。从此，他在这条1400多公里长的“天路”上，一口气跑了16年，跑了180多趟，路遇的险情有多少次已记不清，拯救的生命有多少也记不清。

　　有一次，他探家与同学、朋友聚会。有人问，老钱在阿里挣了多少钱？钱有武呵呵一笑说，钱没有挣多少，命却救了不少！

　　后来一次，已到普兰县人武部当后勤科长的钱有武带领战士和民兵在海拔5000多米的强拉山口修路。山上工程机械展不开，他们就靠人力搬石头、垫路面；住的帐篷被风吹得到处跑，他们就用石头垒起一个圈来，再把帐篷支在里面；喝的是山下黑水河里的雪水，主副食品只有冻肉、罐头和方便面。

　　普兰边防连四级军士长尹本东说，那年修路吃的苦、历的险，一辈子都忘不了。有一天，官兵从卡车往下卸水泥涵管。钱有武在上面用钢钎撬，几个战士在车下接应。突然，直径一米多的水泥涵管从车上往下滚，眼看就要砸到车下的战士了，慌忙之中，钱有武用钢钎一别，用自己的腿一顶，把几百公斤重的涵管挡住了，车下的战士安然无恙，钱有武的左脚当场骨裂……

　　生死考验面前锤炼意志

　　挑战生存极限树好样子

　　阿里自然灾害频发，抢险救援钱有武总是冲锋在前。

　　2004年1月，时任军分区后勤部部长廉恒久在春节前慰问一线连队，从普兰边防连返回时突遇暴风雪，路上积雪一两米厚，车上6人被困在山脚下。一开始，他们靠发动车辆取暖，后来没有油了，只能蜷缩在车上受冻；带的干粮吃完了，就吃雪充饥……

　　时任汽车营副营长的钱有武，奉命带着一台铲车和一台牵引车前去救援。他们昼夜不歇推雪3天，终于把6名战友救了出来……廉恒久转业时，抱着钱有武说，兄弟，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

　　2005年8月1日，山岗边防连军医付先锋骑马巡逻时跌落山崖，被突发的山洪卷入巴拉河中，没有了踪迹。

　　时任札达边防营营长的钱有武受命带着人骑着马和牦牛，在下游搜寻了半个月，终于在靠近边界的一块大石头背后，找到了战友的遗体。钱有武说：“付医生，咱们回家吧！”然后，他用白布把遗体裹住，驮在牦牛背上，一路扶着，走了两天两夜。

　　2011年7月，阿里首府狮泉河遭遇百年不遇大洪灾。时任军分区后勤部部长的钱有武，带领200多名官兵赶到上游噶尔县加木乡堵决口。河堤被冲开一个10多米宽、2米多深的决口，用麻袋堵决口总是放不到位，堵了半天又被洪水冲走了。钱有武就和3名突击队员跳进齐腰深的水里，把装土的麻袋从脚下摞好踩实，再向决口处延伸……直到晚上10点多，决口终于被堵住。

　　2013年1月，军分区机关给边防连队送年货。风大雪大，视线不好，一台卡车从扎西岗边防连返回时，滑下2米多高的路基。时任军分区保障部部长的钱有武，奉命带着一台装载机和一台吊车前往救援。

　　零下20多摄氏度的严寒，把吊车的钢丝绳冻得像冰棍一样，钢丝绳上的挂钩怎么也挂不住卡车。钱有武把大衣脱了，钻到卡车底下，把钢丝绳拴到了卡车大梁上，终于把卡车吊了上来。

　　返回途中，雪花纷飞，驾驶员看不见路，钱有武干脆站到装载机的外面，给驾驶员当起了向导。30多公里的回程，钱有武在装载机的外面站了两个多小时。路上颠簸、打滑，钱有武好几次差点被甩下来……

　　一个月后，距离军分区数百公里、海拔4700多米的西兰塔边防连遭遇了一场30年不遇的暴雪。通往连队的路上，积雪达2米多深。一时间，连队的生活物资全面告急，钱有武带领车队紧急前往救援。

　　风雪中，钱有武带着20多名战士挖雪开道，有时一天挖三五公里，有时一天只能挖一公里，一直挖了80多公里雪道，挖坏了2辆铲车，终于在第22天把物资送到了西兰塔边防连……

　　筑起边防精神防线

　　纯净雪域美丽天空

　　钱有武脚板硬，骨头更硬。

　　近些年，第5代营房落户高原哨所，配套项目资金、保障经费都不是小数目，这让钱有武一下子变成了“红人”。

　　去年10月，钱有武回老家探亲，4个老朋友集体造访，一见面就寒暄道：“老钱啊，听说山上工程不少，你可是当家人，又是自己人，总不能让别人把钱都挣了啊。再说，咱家乡的公司，有施工资质，保证能建优质工程。你看行吗？”

　　钱有武说，我上任的时候，就跟组织和官兵拍了胸脯，分管的边防工程坚决做到“三个不招”：熟人亲戚不招，朋友战友不招，非正常渠道不招。请大家原谅，违反规定、违背良心的事情，我不能做！

　　一次，钱有武到西兰塔边防连检查新营房建设情况，发现主体工程有一处浇灌不合技术要求，当即责令整改。承建老板找到他，悄悄递上一个鼓鼓的大信封说：“钱部长，山上施工成本高，求你高抬贵手，我保证下不为例！”

　　钱有武说，就是因为在山上，工程建设更没有下不为例，如果我“高抬贵手”，边防官兵的生命健康就没有保证！那一年，他们如期完成了建设任务，边防连队新建营房被总部评为优质工程。

　　建营房唱“黑脸”，过日子钱有武也不当甩手掌柜。有一次，地方老板给普兰边防连送焦炭，已经卸了一半，却被钱有武挡住了。钱有武问，部队出的是块子煤的价钱，你车上装的却是粉末煤，这是怎么回事？必须拉回去，严格按合同办！

　　老板私下找连队指导员询问：找关系给钱有武打声招呼行不行？连队指导员说，钱部长的脸比煤还黑，谁想蒙混过关都不行！没办法，地方老板只好把粉末煤拉回山下，重新送来块子煤。

　　2013年春节前夕，钱有武带着机关业务人员，到所辖各单位进行财务审计，结果在普兰县人武部发现他们违规使用了地方赠送的2万元慰问金。

　　这个人武部的部长，曾是军分区后勤部副部长，也是钱有武的老领导，并且当年就要退役……钱有武在会上说，老领导犯了错误，也不能网开一面，要按规定处理。

　　处理完这件事，钱有武主动找老领导谈心，老领导不好意思地说：你做得对，我们错了，马上纠正！

　　钱有武说，边防建设包括精神防线。有了这一道精神防线，阿里的天空，才会永远那么纯净美丽！

　　（马三成　莫福春　张应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