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画是古代先民们在漫长的原始岁月里，运用写实或抽象的艺术手法，在岩石上绘制和凿刻的图画，它记录了古代人类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是铭刻在石头上的史书，被称为“岩石报章”。贺兰山一带，有一条由几万幅岩画组成的艺术长廊，是我国岩画较集中的地区之一，其数量之多、分布之密集、内容之丰富、学术价值之高，世所罕见，是世界岩画宝库中的稀世珍宝，被誉为“世界文化艺术遗产”。记者慕名往访，人类童年那古老而神秘的脸，历历可见，抚摩新石器时代的手泽余温，更是神飞千古。

　　贺兰山绵延500里，历史上先后有猃狁、羌戎、匈奴、乌桓、鲜卑、柔然、突厥、回鹘、吐蕃、党项、蒙古等民族在这里留居游牧，留下了无数文化遗存。在贺兰山东麓发现的数以万计的古代岩画中，记录了远古北方游牧游猎民族在3000年前至10000年前放牧、狩猎、祭祀、争战、娱舞、交媾等生活场景，以及羊、牛、马、驼、虎、豹等多种动物图案和抽象符号，最多的是动物图、狩猎图、人物图。这些岩画的清晰可视度随阳光的晨昏变化和角度的不同迥异，显得格外神秘。

　　作为远古人类形象思维的产物，贺兰山岩画刻制方法有凿刻和磨制两种：凿刻痕迹清晰，较浅；磨制法是先凿后磨，线条较粗深，凹槽光洁。现在看来，这些岩画图像斑驳、稚拙、粗犷、简洁、浑然而多变，基本风格是写实的，同时不乏大量极度夸张、抽象、变形的图形，集古朴、苍劲、自然、童拙之美，给人以强烈的冲击与震撼。遥想当年，那些生活在山林草原上的少数民族先民用简陋粗糙的工具，新石器时代更是以石磨石，在坚硬又平整的石壁凿画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或抽象或具象的想望，他们的朴素如石的生活，是怎样古朴坚毅的一种记录自我的心呢。

　　距银川市西北五十多公里的贺兰口是贺兰山岩画最为集中之处，据称是原始游牧民族的祭祀中心。记者了解到，贺兰口岩画的特点是拥有各种各样的人面像。在山口内外分布着5000多幅岩画，主要分布贺兰山口1000米长的南北沟谷两边的岩石壁上，其中人面像岩画就有900多幅。在记者眼前，这些人面像画面简单而奇异，长犄角，插羽毛，衔骨头，戴尖形或圆顶帽，形态各异。女人面或戴头饰或挽发髻，女人的妩媚劲儿透石而出。有的人脸有条形纹或弧形纹，据说可能与当时的黥面或戴面具的习俗有关。还有几幅面部五官似一个站立人形，双臂弯曲，两腿叉开，腰佩长刀，表现了图腾巫觋的造型形象。有些岩画旁边刻有许多西夏文的铭文，如“佛”、“能昌盛正法”等。据导游介绍，这说明西夏的党项人面对着这些古老而神秘莫测的画面，不由得产生了崇敬的宗教情绪，把人面像看作神灵的显现。

　　贺兰口岩画毕竟是丰富的，除了人面像之外，还有狩猎、畜牧、舞蹈、祈祷等图案和大量蕴涵远古文化信息的不规则符号，尤以动物图像更为出色。这些动物图形构图粗犷，形象朴素生动，《母子鹿》、《卧豹》等岩画的图案美令美院学生都刮目相看。贺兰口附近的小西峰沟有一幅《畜牧图》，表现了五十多个图像，野牛、骆驼、骏马、大头绵羊等，寥寥数笔就勾划出它们各自的特征，颇有现代速写的流畅美感。回回沟有一幅《巨牛图》，在40多米高的山顶上，刻了一头真牛一般大小的巨牛，长2.01米，高1.01米，用三条复线准确地刻画出巨牛的轮廓，在轮廓线内又刻了三四只小羊，画面非常活跃，先民岩画具有如此高超的美术表现力，真是令人想慕。

　　贺兰山岩画自二十世纪80年代中期被发现以后，在国际岩画界引起极大的轰动。1991年和2000年，两届国际岩画研讨会都在贺兰山下的银川召开，世界各国的岩画专家学者对贺兰山岩画给予了极高评价。令人痛心的是，这一珍贵的文化遗产自发现以来就惨遭人为和自然的破坏，除了长期风蚀、日晒、雨淋而造成石面剥蚀或脱落等自然力的破坏之外，人为的破坏是最主要的因素。据悉，贺兰口岩画群被当地群众分别于1979年、1983年和1998年3次在沟口两侧的山根下炸石修渠，凡是水渠所经之处，刻有古代岩画的石崖与石块荡然无存。在1998年庆祝宁夏回族治区成立40周年前夕，自治区举行的《贺兰山岩画》特种邮票首发式上发行的一套三枚邮票，邮票图名分别为人面、射猎、公牛，其中珍贵的公牛岩画已全部被毁，一幅也毁损严重。目前在贺兰山岩画中发现的唯一一处赭色岩画--白芨沟岩画，也遭人为大面积涂抹破坏，一些赭色岩画甚至被人撬走。据说一些农民采石头时，把刻有岩画的石头撬掉后盖了房子或羊圈。记者在贺兰口现场看到，有几块集中布满各种岩画的岩石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游人随意爬上去后与之合影，久而久之肯定难逃损坏。

　　据记者所知，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曾记载我国中原地区发现过许多岩画，但它们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岩画保护是世界性的难题，值得庆幸的是，保护人类文化遗产已引起社会各界和越来越多的人关注。银川贺兰山岩画管理处正式成立后开始对岩画实施专门管理。有关部门和地方政府也采取措施，加大保护力度。相信这些历经千年万年风霜洗礼的神秘符号将在历史和文明的长河源远流长，光华永在。

　　那剑卿 摄影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