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重筑长城
最险 仍旧凭人力
最难 还是靠工巧
天气转凉，在工房的高汇利开始加上件厚厚的外套。算起来，从修黄花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8个年头。
今年8月，号称近年来本市最大规模长城修缮——怀柔河防口段长城修缮工程开始动工，一次性修缮3553米长城。在采访中，记者遇到一位万里长城唯一一座“夹扁楼”的故人——生于斯、长于斯，今天又亲自设计并修缮这段河防口长城的高汇利。那么，这次修缮与以往有何不同？修缮伊始有哪些发现？我们来听听与长城有关的故事。
发现石洞
“修了8年长城，没见过这结构。”
如今，修长城早已并不神秘。
2003年，黄花城长城4000米的修复，是北京近年大规模修缮长城的开端。从那时开始，从箭扣到慕田峪，从鹞子峪城堡到青龙峡、黄花城水长城……作为主要的技术负责人，今年39岁的高汇利 “在每一座敌楼和每一段边墙上留下了心血汗水”。8年间，高汇利参与修缮北京多处长城，总计超过了10公里。
在图纸上标注为西40号的“夹扁楼”，是即将修缮的一处著名敌楼，据考为万里长城唯一的一座扁形敌楼。从近处可以看到，敌楼长边开三个箭窗，短边两个，这样的形状构造在长城建筑中独一无二。
夹扁楼就是高汇利儿时的记忆，他从小就在长城脚下的河防口村长大。“修了这么多地方，也该修到家门口了。”他感慨地说。
说起夹扁楼和河防口段长城，村里能够说起这段长城历史故事的老人，“最有权威的是我的太婆。”高说，不过可惜几年前过世，享年106岁。
“小时候爬楼子，拔下过一只铁箭头。”高汇利孩提时代发生的趣事，就在今天27号敌楼边上清理木料的现场。
“有一个望亭，上有一座连楼，插着一支箭。是我亲手摘下来的，像笔一样长，扁头，拔下来时把手还拉破了。”他比划着。
后来呢？“后来上世纪80年代左右老百姓用一些长城石头来砌牲口圈、盖房子，那是为了基本生存。那会儿也没有出台长城保护法。”
“瓦件、瓷片倒都有，不过这次清理现场暂时还没有发现特别的文物。”高汇利的话题转回今天。数十年前，河防口关口的河套地带出土过铁炮，“和慕田峪长城上的火炮个头一样大。”
高说，在以往的修缮中，像石雷、火炮这类防御性武器均可以发现，而石碑，敌楼望亭的兽身、猫头等，在清理各段长城也都曾发现过。
河防口段修缮没多久，记者就从工人们那里听到一个消息，说长城上还发现了一处1米宽、半米高的石洞。记者来到发现地33号楼边墙关内一侧，发现这是一处上层为石板覆盖的结构。
“过去修了八年长城，没见过这种结构。究竟里面是什么，还需要打开看。”由于基座部分还没有完全清理开，高汇利出言谨慎。
少修为佳
“如果全用碎石，你会问，这是长城吗？——但它就是。”
这次修缮长城材料有何不同？高汇利给记者举例说，用灰块泼制的白灰，不是普通的灰粉，泼灰的特点便于控制强度。
砖则是手工青砖。现在普遍采用机砖。而手工砖，因为北京禁烧，所以长城砖多来自河北。至于规格，一般都是厂家定烧出窑。根据要求，城砖必须按照现有残存长城的敌楼的城砖规格来烧制，“这回城砖特殊460毫米长、220毫米宽、90毫米厚，而常规砖在380×190×90毫米。”孙振清说。
“过去修长城，就地烧制和加工，造成各段长城城砖的尺寸有一定的差异。例如箭扣边墙上的宇墙、雉堞为砖砌，这段包括宇墙均用石材砌筑，而且还是毛石，白灰沙浆。”高汇利说。
高介绍，其他长城段都相对完整，主要用城砖，很容易出效果。与慕田峪、八达岭“高档”的材料相比，河防口这一段全是石头，四五百斤的也很常见。但当代砌石墙的人才越来越少，手法直接影响将来的修缮。
“如果全部都用城砖修，当然一眼就看出是长城；但如果全用碎石，看上去不像。你会问，这是长城吗？——但它就是。”高说，这次修缮的难度可谓历次最大。
“难在哪儿？难在最终的整体效果。你修得越多，效果越难把握。因为历史原始的东西，就是原始的东西，所有后来添加的东西，都会对原始的格局造成一种影响。新添加的东西，无论怎么追求完美，都和过去的东西存在差异。最终新与旧之间的差异，有时会让人看上去怎么修完还不如不修呢！”
“少修为佳。”高说，现状保护的东西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