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利比想象中困难 定制公交或成有钱人的“高端菜”

　　最让人头疼的9月就要来了。

　　对于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来说，9月是一年之中最拥堵的月份：高校开学的学生潮，中秋、国庆双节的走亲访友、请客送礼潮和游客潮，足以让原本就“压力山大”的路面交通濒临瘫痪。

　　今年，北京交通发展研究中心早早就给出了预测：9月份至少会有9天非常拥堵，其中，中秋节前的9月17日和国庆节前的9月29日，持续拥堵时间预计超过9小时。

　　为了应对“最堵9月”，更为了有效地缓解城市交通拥堵，北京公交集团日前宣布，预计9月份，定制公交平台将正式上线运行，并推出一批商务班车线路。

　　定制公交，即公交集团根据市民的需求和客流情况设计出专门的公交线路，一人一座、一站直达、车载WIFI，甚至还提供免费报纸、饮水，被网友戏称为“公交里的爱马仕”。

　　不少城市拿定制公交做起了治堵的文章。除北京外，上海、青岛等地也在近期试行或正式推出了定制公交。

　　“不用换乘，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定制公交的理念其实并不出奇，可以理解成由两三人“拼车”，扩大为三四十人“拼公交车”。当然，定制公交属于公交车中的高端产品。

　　据北京公共交通集团介绍，与普通公交车不同，定制公交将根据乘客出行需求和客流情况设计线路，并在定制公交平台上招募乘客、预订座位、在线支付，根据约定的时间、地点、方向开行。“乘客只需在电脑前按照步骤操作，便可像点菜一样轻松地提出需求并享受到商务班车相关服务。”这项服务主要面向“自驾车或乘坐出租车出行的市民”。除了车辆使用的是公交车外，定制公交更像是一种定制的商务班车。

　　当然，定制公交的票价不低。以北京为例，与普通公交单程票价大多在0.4元(刷公交卡打折)相比，北京公共交通集团预计，按照20公里往返计算，票价为15元，相当于自驾车费用(燃油费+高速费+停车费，约45元)的30%左右、出租车费用(100元)的15%。

　　尽管定价高，但定制公交的需求预计将十分火爆。北京公交集团为定制公交推出的“出行需求调查”，数日之内即有超过10万人响应。这些人大多居住在天通苑、回龙观、通州、燕郊等被称为“睡城”的大型居住社区所在地，而工作地点则集中在CBD、金融街、总部基地、望京等区域。

　　“我看中的是定制公交可以走公交专用道，你知道早晚高峰期早通过一个红灯能节省多少时间、多走多少距离吗？”一位参与“出行需求调查”的北京市民张先生对《中国经济周刊》说。不少白领还期待，“不用换乘，可以在定制公交上睡个回笼觉”。

　　定制公交对“睡城”居民的吸引力尤其大，北京“天通苑社区网”网站站长司马凌霄早已体会到。

　　早在2011年4月，天通苑社区就已经开通了类似于定制公交的社区通勤快车。这趟社区通勤快车是由北京市昌平区交通局，联合北京公交集团、天通苑社区网共同开通的，开创了全国类似交通产品的先例。

　　据司马凌霄介绍，天通苑社区通勤快车共开通了3条线路，分别开往国贸、金融街和中关村，每条线路早晨上班发2辆车，下班发1辆车返回，共9个班次，单程统一定价8元，按月结算。

　　“现在每辆车几乎都是坐满的，每天共计运送500人次左右，与天通苑居民总数相比只是九牛一毛。很多人呼吁开通新线路，增加车辆，但我们实在没有人力、物力来保障。”司马凌霄说，通勤快车现在除了北京公交集团派车、派司机以外，诸如咨询、报名、收费之类的管理工作由天通苑社区网完成，为此，网站每年要投入10万元左右，而并没有政府部门为此买单。

　　司马凌霄希望北京公交集团的定制公交能早开通，“这样，我们可以‘诱导’现在通勤快车的乘客去坐定制公交。”而且，他说相信定制公交能做好，“因为地铁线路越来越发达，抢走了不少远郊公交线路的生意，在这方面，北京公交集团有压力。”

　　“赢利比想象中困难”

　　针对庞大人群的公共服务总是众口难调，细节性的难题层出不穷。对于天通苑社区通勤快车来说，一个“蹭票”问题就让司马凌霄大为头疼。“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都是将来北京定制公交要想好怎样去避免的。”他说。

　　“有的人就是蛮横地说，我是天通苑居民，就有权坐社区班车，我凭什么买票！有的人这个月买了，下个月不买。还有的人一人买票，拖家带口坐车。现在每辆车都是满的，只要有一个人蹭票或逃票，就会有人站着，然后就会投诉我们。”司马凌霄很无奈，尽管从乘客处收取的车票费都交给北京公交集团了，但乘客遇到事情还是只认他们这个“经手人”。北京公交集团派的司机，由于收入不与乘客数挂钩，所以并没有查票的动力。不得以，司马凌霄只能另安排专人上车查票，“两年来，我们的乘车卡都已经升级到了第四代，就是为了提高识别度，防止蹭票、逃票。”司马凌霄说。

　　“除此之外，还有占座的、吃东西的、无理取闹的。”司马凌霄认为，北京定制公交开通后，一定要保证服务质量与服务效率，“不能让人坐8块钱的公交，享受4毛钱的待遇”。

　　上海“直通吧班车”负责人杨奋也曾遇到过“有理说不清”的难题。“我们班车早晨7点发车，有人错过了班车，但是他就是坚持说是6点55分到乘车点的，没看到班车。”杨奋告诉记者，他们后来专门研制了查询班车实时位置的手机软件，几点几分车辆在哪儿，一目了然。

　　杨奋和他的合伙人打造的是“技术为王”的定制班车。他们从2010年开始筹备这个项目，重点研发刷卡系统、会员鉴别系统、收费系统和车辆定位软件。杨奋觉得天通苑社区通勤快车的“蹭票”难题，完全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解决。

　　但事实上，“直通吧班车”曾在2012年3月至2012年10月期间试点，当时也曾遭遇波折。作为私人投资，“直通吧班车”租用旅游巴士，也不可能得到财政补贴，如何收回成本并赢利就成了问题。

　　据介绍，去年试点时，“直通吧班车”采取包月制，最高的每月660元，最低的每月440元。但有些用户并不是每天都坐班车，高票价导致了客源的流失。因此，在正式推出前，他们调整了收费方式：用户购买任意路线，只需要每月先缴纳单程150元、往返299元的会员费，之后每次乘车再根据里程支付5元~10元不等。“这样做降低了乘客的一次性开支，坐得多，付得多，万一哪天没坐也不会觉得很亏。”杨奋说。

　　据介绍，“直通吧班车”目前全部开放的有2000多条线路，目前有乘客报名的有400多条，报名数最多的一条线路，已经有55人报名。报名并付费满40人的线路即会开通。

　　但杨奋也坦言，“直通吧班车”想获得赢利比想象中困难，尤其是车辆成本太高，以一辆单程15公里、额定45座的定制班车为例，一天的租赁费在900元至1000元。而以单程车票5元计，一天往返的车票加上提前收取的会员费，总收入才900元左右。“我们也希望用公交车，成本会低一些，但是上海公交公司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杨奋说。

　　不过，在“直通吧班车”的基础上，杨奋还有更远大的商业构想。“做交通服务不是我们擅长的，我们更多的空间在于打造一个平台。我们客户当中有不少是企业主，我们可以定制一些小众需求，比如说租车公司有一批车，可以通过我们这个平台租出去。还可以有广告在这个平台发布。此外，我们也可以出售关于定制班车的一整套成熟的解决方案。”杨奋说。

　　有钱人的“高端菜”？

　　即便“定制公交”拥有了完美的服务，有一个现实难题还是绕不过去——只要是路面上行驶的交通工具，就难逃拥堵。

　　住在天通苑的王小姐，有一次乘坐通勤快车就遭遇了疯狂堵车，为了上班不迟到，她不得不中途请求司机放她下车，飞奔转乘地铁去单位。“闺蜜每天坐公司班车去上班，如果遇到堵车迟到了，请班车司机作证就可以免予罚款，但我坐的社区班车就没这个待遇了。”王小姐说。

　　不少乘客看中的定制公交可以走公交专用道，享受优先路权，其实也不能算是个绝对的优势，因为在有限的城市道路空间里，公交专用道常常“专用”不了。

　　还有更多的问题在拷问定制公交。“定制公交开的是时候吗？有些边缘小区到达市里的公交线路并不多，要换乘好几次，是不是应该先解决大多数人的出行问题，再考虑为已经有私家车的人开定制公交呢？就好像一个食堂，大多数人还吃不饱，就为有钱人研究高端菜？”居住在北京回龙观的李女士表示对北京公交集团开通定制公交很不理解。

　　但在中国道路运输协会秘书长王丽梅看来，定制公交是对公交体系一种有益的补充。“加快轨道交通的建设和运营、完善公交网络、解决出行‘最后一公里’(指公共交通未能覆盖的一小段距离)，这些努力也正在做。北京这样复杂的交通情况，必须几手并进，各有分工。只要有益于吸引大家坐公交、减少路面拥堵的压力，都应该进行尝试。”王丽梅对《中国经济周刊》说。

　　北京公交集团提到，一辆商务班车的开行可以替代20~30辆私家车的使用，能够有效缓解交通拥堵，减少尾气排放。杨奋也告诉记者，“直通吧班车”用户中有60%是自驾族，7%为拼车族，他们放下了方向盘。

　　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北京工作日路网平均拥堵时间为1小时40分钟，比去年多了30分钟，拥堵情况随着机动车保有量的增长变得更严重。“解决城市拥堵只有大力发展公交。现在北京只有50%多的人出行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如果这个数字达到七八成，北京的交通状况将会有极大改观。”王丽梅说。(《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姚冬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