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斌斌的遭遇让整个县城“人心惶惶”

　　8月24日19时许，山西省汾西县发生一起伤害儿童的恶性案件，一名正在家门口玩耍的6岁男童斌斌被犯罪嫌疑人带至野外，对其双眼实施了严重伤害。事情一经报道，各路记者纷纷赶往现场。8月28日早晨，我们应该是第一拨到达山西省眼科医院住院部的，当时还不到8点，医院走廊里还很清静。由于怕和医院打招呼后采访受阻，所以，我们并没有询问医生或护士小斌斌住哪个房间。

　　上了四层病房一打听，就得知在医院走廊最西头的401“教学病房里”，住着小斌斌。病房门口坐着一名保安，他很警惕地问我们是干什么的，考虑到当时案件的形势也不明朗，因此我们谎称是爱心人士，从北京来看望小斌斌的，想进病房看看孩子。保安听了后让我们在门口等着，随后他敲门进去跟屋里的人说了说情况，从门里走出一个40岁左右的男子，保安说他是小斌斌的姑父，那天他穿着花格子衬衣，挽着袖子，一脸的疲倦。我告诉他我们是想来帮助小斌斌的，想进病房看看。斌斌的姑父上下打量了我们一遍，摆摆手说不行。我态度恳切地跟他说:我是真心想帮助孩子的，通过媒体的报道，起码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小斌斌的情况，或许能得到一些外地医疗机构的帮助。斌斌的姑父听了还是坚决不同意。看此情形，我们也不想为难他，便想请他说说小斌斌遇害的过程，他说现在不便，一会儿再说吧，说完便进屋了。

　　因为采访受阻，我和同事只好站在楼道尽头看能不能等到斌斌姑父再次出来。这期间，医院的一些病人和市民自发组织前来探望孩子，还有人当场捐了钱。他们没进去病房，都是斌斌的姑父或者姑姑走出病房，笑脸相迎并感谢大家的帮助。

　　9点钟的时候，医生进病房要推着斌斌去换药，摄影记者赶紧趁势想用手机拍照，这时斌斌妈妈冲了过来，摆手坚决不允许我们拍摄。

　　我们等了一个小时也没实质性进展，于是想给斌斌留点钱，也算这趟没白来。我和摄影记者统共就700元现金，于是拿出500元敲门叫斌斌姑父出来，我们很诚恳地对他说:来得太匆忙，身上带的钱不多，这些是给斌斌的。斌斌姑父接过了钱表示感谢，并让我们等会儿。过了一会儿，他从病房走出来，在旁边的楼道里，他让我们问了几个问题。其间，他的手机不断响起，聊了大约五分钟，他就转身回去了。

　　随着事件的报道，各地媒体记者和好心市民纷纷来访，401病房门前变得热闹非凡。斌斌的姑父和姑姑不断地接受着各种爱心，也相应透露了斌斌的一些情况。而斌斌的妈妈一直在病房内，他爸爸则在老家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因此，有关斌斌情况的报道绝大多数来自斌斌的姑父。他对记者的采访有时会配合，有时就很不情愿。

　　8月29日，我终于联系上了斌斌的父亲，电话里他答应得很痛快，愿意在当晚10点半接受我的采访。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我和摄影记者拿着买好的礼物来到四楼病房，正好碰见了斌斌的姑父，我们说和斌斌父亲已经约好了采访，他听后有些不高兴，说已经很晚了，就别采访了。我说，已经约好了，还是给斌斌父亲打个电话吧，如果实在不方便，就把礼物先放下，明天再说。结果斌斌父亲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和摄影记者有点意外，随后我又给他发了短信。没过一会儿，斌斌姑父带着斌斌爸爸出来了，于是在楼道里我们聊了起来。刚聊了十分钟左右，斌斌的姑父就推开楼道门说:行了，行了，别说了，太晚了，明天再说吧，于是就把斌斌父亲推回到病房。我俩一头雾水，晚上回去给斌斌的姑父、父亲、母亲都发了短信，说采访还未结束，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可最后谁也没回我的短信。之后我又数次联系他们均未成功。

　　医院这条线无法再深入后，我们的采访遇到了瓶颈，而8月30日，小斌斌伯母张会英在汾西县乔家庄自家院内跳井身亡一事，又给该案再添悬疑。

　　于是我们直奔山西汾西，希望在当地的采访能有所进展。汾西属黄土高原残垣沟壑区，以山地、丘陵为主，四级公路占县乡公路总里程的74.3%，因此这里的交通并不是很方便。我们驱车从县城赶往乔家庄，16公里的路走了一个小时，车子在仅有3米宽的公路上开着，时不时就能看见路上的大坑或者遇到山上掉下的石头。在我采访的乔家庄和窑头村，经常看到紧闭的大门上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锁，门前早已杂草丛生。有村民告诉我，村子的常驻人口不断减少，窑头村之前有700多人，现在估计也就100人左右了，剩下的几乎都是老人。由于地理原因，这个地方只能靠天吃饭，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

　　在汾西县城街头，接受我采访的许多家长都表示，小斌斌的事情使得整个县城“人心惶惶”，“我们现在都不敢叫孩子出去玩了。”

　　走在汾西县城东西唯一的主干道上，摩托车、电动车、小轿车穿梭不停，在主干道两旁的马路边上，鲜有小于十岁的孩子独自玩耍，他们旁边都有大人守护，走在路上的父子或者母子，往往都是大人紧紧拉着小孩的手。

　　“出事之前，孩子自己玩我们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斌斌出事后，我们都很害怕，都紧盯着孩子。”被我采访的多位市民均表示，对于孩子的看管他们现在都不敢再掉以轻心。

　　到底是什么人对一个6岁的儿童下如此狠毒之手?当地流传着很多说法，有的说他家“风水不好”，也有的说他家得罪了人，也有说是情杀……就在流言四起的时候，9月3日山西临汾市警方透露，“8·24”伤害儿童案告破，凶手就是跳井身亡的斌斌伯母张会英。案件虽然告破，但仍有一些疑团待解。当得知有医疗机构愿意为斌斌提供双目免费植入义眼的消息时，我很开心。采访多日，看到听到的都是坏消息，只有这个算一个好消息。孩子的命运总能牵动很多人的心，希望以后小斌斌不会再问“天怎么还不亮”这样令人揪心的问题。　　文/《法制晚报》记者李洪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