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一药店“神医”不挂号 写张“天书”就抓药

“孙神医”向记者展示去北京的机票

花毛衣女子正在收费

　　不真正看一下，根本无法想象人们口碑相传的“神医”到底有多神：必须电话预约；提前俩小时排队；问诊时间仅两三分钟；手写的药方像“天书”；一小袋胶囊80元；抓中草药至少1000元打底……2月18日，接到投诉的沈阳晚报、沈阳网记者以一名患者的身份，对“孙神医”及其诊所进行了暗访。

　　吃完“神药”老人得了药物性肝炎

　　铁西区63岁的杨先生长年患有早搏、心律失常等心脏病。2013年12月，通过熟人介绍，他知道了“孙神医”，据说他专治心脑血管病，有祖传秘方，全是中草药，治病能去根，又没有副作用不伤身体。

　　“看病前必须电话预约。听说‘神医’特别忙，除了给一些领导看病，还坐飞机去北京、上海给一些大领导看病……”拨通预约电话后，对方为杨先生做了登记，让他于次日下午2时去诊所。

　　“一直等到下午4时多，才盼来‘孙神医’。”杨先生回忆，候诊过程中，听周围人说“孙神医”正在从北京回沈的飞机上呢……人们不断传着“神话”，令杨先生感到“孙神医”神乎其神。然而，终于盼来“孙神医”后，令杨先生大失所望：整个看病过程只有两三分钟——把脉后，开出“天书”般的药方。

　　“那些胶囊，全是他们自己配制的。上面贴着不干胶，写着‘白芍’、‘稳心’……”杨先生说，先后去看了3次病，拿了3回药，花了近3000元。结果，心脏病不但未治好，竟然还得上了药物性肝炎。“这一个多月来，除了吃‘神医’开的药外，别的药都停了！”他说。由于看病、拿药，“孙神医”没有开具任何凭证，杨先生投诉无门。

　　患者都是跟着传说来找“孙神医”

　　记者随同杨先生父子前往诊所进行暗访。在沈阳市团结路、小北关街附近，悬挂着“团结路74甲”的蓝号牌下，“东北大药房济生店”的牌匾并不抢眼。下午2时，不少市民陆续进入药房。一楼是普通药品柜台，二楼黑暗的大厅里，已坐满男女老少。“我第一次来，你呢？”“我也是初诊。听熟人说这孙大夫可神啦！”人群中窃窃私语。

　　传说 没安支架治好心梗

　　来自朝阳的男子说，他们来了一大家子人，听亲戚说的“孙神医”，凡是与心脑血管病沾边的亲戚全来了。

　　一位山东口音的女士领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她说，儿子出生8个月时被诊断出患先天性心脏病。家里穷，病耽误了。儿子病越来越重，现在走路都喘。医生说儿子的病需要做手术，但要花好几万块钱。听说沈阳有个“孙神医”，只需喝几副中药就能治好心脏病，于是就来了。

　　来自康平的王女士说，亲戚患了心梗，医生说至少要安两个支架。亲戚没钱做手术，“孙神医”给开了几个疗程的药，现在活得好好的。“吃药才花1万多元，安俩支架至少4万元。”

　　候诊 40人挤爆二楼大厅

　　下午3时30分，有人打开了大厅的灯。“‘神医’快来了！”有人嘀咕说。二楼两间用透明玻璃隔起来的独立房间，分别悬挂着“诊室1”、“诊室2”的牌子。每间屋子里都聚集着一群人，加上大厅内排队的人，患者超过40人。

　　整个二楼，除了墙壁上挂着几幅中医脉络图外，没有悬挂任何营业执照、诊所名称牌匾。只有“诊室2”玻璃墙上有一行字“中医坐堂医诊所”。10分钟后，“大家安静一下，我来念号，来的人答应一下，统计人数。”一名披着披肩的女子从贴着“收款处”的角落走了出来。她抓着一摞白纸片开始喊号，这时不断有后来者陆续走上二楼。到下午4时，已念到43号。收款处里有一名女子，边上的中年妇女告诉记者：“那收款的女人是‘孙神医’的妻子。”

　　问诊 号脉仅需两三分钟

　　“快看，‘孙神医’来啦！”下午4时17分，在人群的骚动中，一名戴着眼镜、穿着皮夹克的男子疾步走进“诊室1”。

　　“原来传说中的‘神医’才四十出头啊！”“咦？他看病不用穿白大褂吗？”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人群向“诊室1”蜂拥而去。喊到号的患者陆续走入诊室。

　　隔着透明的厚玻璃，记者无法听清“孙神医”说什么，但能看到：每位患者刚坐下来，他就号脉，两三分钟后就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行行字，随即看病结束。

　　药方 天书谁都看不懂

　　看完病的一对中年夫妇拿着“孙神医”开的方子，朝“收款处”走来。记者发现白纸上的药方犹如“天书”，除了“10天”尚能看清外，其余的根本无法辨清内容。

　　“收款处”内，花毛衣女子点开手机某个页面，很快按照上面的排序在“药方”上写下价钱。随后，她弯腰从屋内一个柜子内麻利地找出两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乳白色的胶囊。记者观察到，袋上用不干胶贴着“红景天，早5晚5”，“白芍，早5晚5”。中年夫妻掏出200元现金递过去，对方找回来40元。

　　花毛衣女子告诉中年夫妻，中草药共近2000元，必须在此交现金。“能划医保卡不？”中年夫妻问，对方摇头。中年夫妻被告知，取中草药需到楼下药房。

　　收据 从没有人索要过

　　一个多小时内，记者看到：“诊室1”内，“孙神医”用一只手不停地接着手机，另一只手给患者号脉。而在“收款处”，几乎每名患者的药费都逾千元，两三千元也不少见。遇到没带太多钱的患者，对方就让步说：“你有多少钱？那先拿药吧，下次来想着把钱补上！”收款时，全部是一手钱一手白条，没有一张收据，也无人索要收据。

　　由于一个号经常是一大家子人看病，排在后面的患者都非常焦急。有人尝试着哀求披肩女通融一下让自己先看，但遭到拒绝。但令人奇怪的是，尽管这样，候诊患者们仍毕恭毕敬地遥望着“神医”，生怕冒犯“神医”。

　　“孙神医”退还了杨先生的药费、报销了住院费用，当问到行医资格时他说：

　　“我的行医执照卫生局才有资格看”

　　当日下午5时许，记者陪同杨先生父子“闯”入诊室。杨先生手持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的出院记录向“孙神医”讨说法。

　　“药物性肝炎？这个嘛，与我的药肯定无关。我的药质量保证过关。我这诊所是合法的，我的医术你去打听打听……你看，我兜里还有去北京的机票。”

　　记者问：“你的诊所有手续吗？你个人有行医执照吗？如果有营业执照，为什么不公开悬挂？”

　　他回答：“这些都有，但只有卫生局有资格查看。我行医17年了……”

　　这期间，诊室座机、他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全部是打听看病的患者。“这样吧，您老有啥要求？我全满足您。”杨先生提出，一要退掉2700元的药费，二要报销住院费用2500元。

　　望一眼周围焦急候诊的人群，“孙神医”一面点头，一面将杨先生领到“收款处”。不多时，杨先生得到了5200元退款。

　　“孙神医”随后返回诊室，开始新一轮的诊病。面对杨先生退款这一幕，周围人视而不见。看到“孙神医”返回诊室，人们一窝蜂般拥向诊室，继续毕恭毕敬地等候着“奇迹”的发生。

　　这家位于药房二楼的坐堂医诊所是否合法？“孙神医”究竟是何来头？卖药为何不给收据？“神药”安全吗？

　　如果您了解“孙神医”，请拨打本报新闻热线：96009。本报将继续关注此事。

　　关于中医坐堂医

　　记者从卫生、食药监多部门了解到，申请设置中医坐堂医诊所的药品零售企业，必须同时具备以下条件：第一，具有《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认证证书》、《药品经营许可证》和营业执照。第二，有独立的中药饮片营业区，饮片区面积不得少于50平方米。第三，中药饮片质量可靠，品种齐全，数量不少于400种。

　　市民首先要看诊所是否有坐堂医诊所的准入资质，其次是坐堂医生的资质，通常坐堂医必须要有资格证和执业医师资格证两证齐全，同时满足取得中医执业医师资格后从事5年以上临床工作条件。（沈阳晚报、沈阳网主任记者 唐葵阳 实习生 王楠 摄影记者 沈生）